他几乎是魔怔般再度走进裴钧步,放低声音:
“人死不能复生,权去无可归位。任凭你再恨,他死,你还同谁去谋江山?还能把谁扶上皇位?现下你就算出去,不过也只是把自己赔给蔡家罢,他是再活不来。到时候你被大理寺拿住,不止没办法救你自己,更没办法救你姐姐。”
他微微偏头看着裴钧,似在劝道:“依看,你倒不如还是待在宫里保命要紧。裴钧,你听说……只要你今后安安生生,不再想着他,不再背叛,只要你今后还像从前那样陪着,在身边,那今后你要做什,可以都听你。来帮你铺路,来让你展政见抱负,还能帮你扛下内阁、帮你免你姐姐罪,就算是你要替蔡延位置,假以时日也不是不行。还有……还有!只要你愿意,即日就立姜煊作太子,等死,他就是皇帝!只要你陪着,你还能进宫教他读书,你将来会是国舅,还能帮着他批折子、治天下,那是享不尽荣华富贵
说还重要?杀他人有罪无罪、何去何从、要死不死,你又何必假意忧心?如今倒不如让替你揽这罪过,任去送死便也罢!”
这话就似记耳光,狠狠扇在姜湛脸上。
他万万没有料到,当初他自己随口判定裴妍杀夫席话,今时今日经由造化作弄,竟轮回在裴钧身上,叫他承下来尝尽苦果。
裴钧说完这话,就继续往大门走去,却在中庭被涌而上侍卫团团拦住。
众侍卫噌地拔出刀剑待命,吓得他怀里姜煊惊叫声,抓紧他衣襟双手颤抖起来:“舅舅,舅舅怕……”
裴钧拍着后背将姜煊兜实,回头看向独立石阶之上姜湛,冷声沉眉道:“姜湛,再说最后次,你放出去。”
姜湛居高临下,双眼冰寒地垂视他,齿缝间压出问:“出去?你是想出去同内阁自证清白,还是想急着出去看看晋王死没死?”
裴钧眸色颤,听姜湛继续咬牙道:“裴钧,你真当不知道?你从年前开始,就频频与晋王暗中来往,互有音书,不止受他提点揪出邓准,还携领六部与他密会。狩猎之时你二人出营密谈,他更是几次三番出入你营帐!你担着叛国罪过替他挡秋源智婚约,叫承平国姬忽而返朝,还带走朝技艺与工匠,他又替你操持着李存志和你姐姐案子,还替你顾着姜煊——你当是瞎?如此这些,你都当看不见?”
姜湛徐徐走下石阶来,用难以置信目光注视着裴钧,渐渐行至他跟前:“裴钧……是这任你,纵你,凭你说是公事、说是他找你麻烦,都信你!可你眼下却是要和他道合起来算计,他死,你倒要以为是做下——可你难道忘?从前要帮杀那*贼可是你!是他要夺皇位,是他蓄谋已久要谋害,是你说要帮除掉他,是你说要帮防着他,现今你却是仗着恩宠,要替他防着!”
说到这儿,他忽然凄声笑,叶目含悲,抬头看进裴钧眼中,轻启唇齿道:“如今他死,青皮紫面死在大街上,说不定,死前还以为是你要害死他,总该是下黄泉都恨透你……那你眼下出宫去,又有什用?只为去见他具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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