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越深思时,叹道:“若将百姓比作尘土,那朝中有以尘土为弊者,自也有以尘土为先者。前者只图己之利,后者却是对天下人心怀悲悯。裴钧,们如今所想,便是磨平这利爪,让天下得以尘埃落定。”
裴钧听言莞尔,心中郁结稍纾,回看姜越眼,听姜越又问:“你方才望向龙座皱眉,可是忧心宫中生变?”
裴钧道:“不错。姜湛心思阴鸷,此时越是没
五日后,瑞王案重开审理,三法司应内阁决议,再度提审裴妍与瑞王之妾秦氏。
裴妍其时虽狼狈憔悴,在堂上与官差对答却还神思清明。可反观秦氏,虽同为女子,入狱时日尚不比裴妍多,此时却已手足重伤、不况人样,早没花容月貌被纳入王府神气,对官差讯问皆唯诺称是,与裴妍同堂审讯,也再没当初胆子矢口诬陷裴妍。
退堂前,她画押认因妒误害瑞王事,经由法司确谳,处秋后问斩,其供词真乎其真。参与会审御史台加上刑部,票议压过主审法司大理寺两票,同支持裴妍释放——这不仅意味着裴妍沉冤得雪、重获自由,也标志着裴党士气回温、三法司中蔡氏掌控下大理寺被孤立,以及蔡氏在朝中地位飘摇。
五日后早朝上,此决议下放,薛太傅代内阁令大理寺在十日后交付文书、释放裴妍。大理寺卿领旨后,蔡延在内阁首座沉默不言地看向裴钧,目光如毒蛇般阴寒。
接着,赵太保主持朝臣对张三入主刑部票议。票唱到裴钧,裴钧抬头恰见张岭转开看向他目光,于是他在众*员侧目看顾下显出些犹豫不决来,最后在司礼监再三询问下,才终于唱表票。
至此,众朝臣皆以为他表票是因裴妍昭雪而还张岭个人情,却不知张三获入刑部、成为开朝以来最年轻刑部尚书,本就是他与姜越最初期望。
散朝时,裴钧望向金殿上依旧空空龙椅,眉头淡淡蹙起,边想着裴妍那被权势换来沉冤得雪和李存志案不之,边与姜越走出司崇门去,在初夏日头下叹息:“这法、制二物,究竟是个什东西……”
姜越转头看向他,听他接着感慨道:“自打裴妍入狱、李存志进京,至如今两案告结,晃三、四月过去,们看似是在法中求存,可最终替他们摘脱冤抑,却从不是法,而是权。李存志案子胜,他却没活到看见,南地灾民所求公正与偿还也迟迟无果,他儿子还得回去笑着磕头受朝廷封赏;裴妍眼下虽放出来,可最后根压垮大理寺稻草,却不是法司明辨曲直,而是你向蔡延不断施压后,给张家个饵,梅六又盗商印。”说到这儿他语带嘲讽地笑,“姜越,有时候站在朝堂上看这天下,总能觉出份儿凄凉。”
二人走向京兆司方向,入闹市,姜越引他避开车马贩子,看向他问:“何种凄凉?”
裴钧苦笑:“人自古立法立制,为是叫百姓有法可依、叫政事有迹可循,那为该是更好日子罢?可如今却愈发觉着,这法、制二物原本无情,无非是朝廷爪子而已——朝廷想往哪边拨,便往哪边拨,次次地,这爪子越磨越利,那百姓不过是这利爪之下尘土罢。利爪不止,尘土何以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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