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林玉边跳上后架马车边道:“这儿呢。”
此言落,静谧长巷里似乎响起阵吱吱声来。
裴钧转向姜越道:“今夜这事儿不大干净,你便别跟,明日早再去寻
裴钧望着这白帆张扬大船,寻思着:这本该是他船呀。时畅想起来,他却丝毫想象不出自己乘船逃出此方红尘模样来,不由只能哀然叹着,带着无奈笑意唤姜越与梅林玉道乘车,笃笃前往大理寺接裴妍出狱。
裴妍入狱时还是冬日,此时出狱,京中却已入夏。裴钧为她带梅四娘铺子里最时新衣裳,令她好好换上、梳头发,才扶着她步步走出班房,再度走回天光日下。
这时裴妍再见姜越,开口行礼还习惯称姜越为皇叔,时赶忙捂自己嘴,些许泪目地改口叫姜越王爷,又自称民妇,这才终于回头看向裴钧,含着泪笑起来:“裴钧,快带回家吧。”
行人回府中,阖府上下欢天喜地。董叔亲自下厨操持桌子好菜,又领人细细替裴妍安置好用度,通收整,天已入夜。
裴钧与裴妍相谈时,嘱咐她早些歇息,从裴妍院中出来却径自罩上外衫,似要出去。
勤于孝敬才被闫玉亮调来京中等待致仕老巡按,司中其余人等也不愿参与这政治风向过于强劲要案,生怕惹身骚,于是闫玉亮稍授意,司长便同意派钱海清随张三前往,令五日内启程。
接下来几日忙坏梅林玉。他时要打点沿途中转之地,时要备办船员路吃食,偶然还要被裴钧寻去问问粮草、被父亲耳提面命,不免只觉生下来还没这累过。
这累直累到钱海清与张三临行,干准备终于齐,他便接姜越与裴钧便衣前去为这二徒送行。
其时,夏已入仲,京南运河码头边热风似浪。钱海清临着上船,回头问裴钧道:“师父,师姑都快从大理寺出来,再用不着借盐卖钱替她打点,那咱们查这趟案子,为可是替晋王爷成事儿?”
裴钧把他腰上绿松石环佩更系紧些,替他理理衣裳,刮他鼻尖儿道:“咱为是替天下人成事儿。”
董叔追上他问:“大人去哪儿啊?”
裴钧边朝忠义侯府后门走去,边低声道:“董叔您记着,今夜哪儿都没去,整夜都在府里陪姐姐。”
董叔听,立时肃容应,忙嘱咐下人四散开去收拾东西,自己不发言地送裴钧从后门出去。
姜越和梅林玉已在门外等着,二人身旁有两架马车。
裴钧见梅林玉就问:“东西呢?”
说罢,裴钧拍拍他肩头,抬头望眼已然登船看向他们张三,低声凑到钱海清耳边道:“只不过,那张家阿三是个木头,咱要藏盐运走事儿你且别告诉他,以免他气急咬你。”
“……咬?”钱海清听言回头,看甲板上张三眼,此时设想到师父所言情形,不免略微尴尬地冲这位肃穆屹立在河风之中张尚书苦苦笑。
张三被他笑得莫名其妙,冷着脸催促声:“该走,钱司丞。”
钱海清见他如此庄重模样,更是同裴钧捂嘴乐,听旁姜越轻咳两声暗示不满,这才不舍地与裴钧别过。
蓝天白云下,暖风和煦,梅氏商号卖与朝廷这艘大船渐渐行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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