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在皇上瞧来大约是个绝然不字儿。
可前夜里他还不准溜,这时候他却点点头。
“你若不再来,也好。”
然后他招呼人,嘱咐句好生将养,便往勤学馆那路去。
来接车确然是爹带来,然爹只由着徐顺儿带回府,径自却下车要进宫。
裹着厚衣裳昏沉窝在家那马车里,下巴搁窗框上哑着嗓子叫爹,问他去哪儿。
爹叫别管,然后沉着张脸冲徐顺儿挥挥手。
徐顺儿抖缰绳,马车就哒哒启。
昏沉倒回车壁上,睁眼闭眼脑子里却想起出东宫时候皇上说话。
抬眼儿木呆呆地盯着他:“是不是……差点儿将你害?”
皇上搁头上手顿顿,片刻后收回去,简短道:“没有,恰相反。”
大太监走进来给他送来袍子披上,他临出门前又扭头看眼,“稹清,睡罢,别寻思多。”
“哎”声应,愣着神看他带人走出门去回寝殿,宫人给送来热水,也不知是怎收拾睡。
第二天早醒来就病。
也许是冷。
身湿衣裳贴在周身,盯着桌上蜡烛烧良久,心里暗道确然个糊涂。
也不知是谁盯上同那宫女儿,竟能谋划这出,现下想起来还心惊。
那宫女儿许会被冠上诱引秽乱,可反过来说,亦许能被害上秽乱后宫罪。到时候那小太监说太子爷是知情,这将把东宫上下害成个什模样?
脑瓜子笨,想不出,也不敢想。
他那时候看着跨出东宫深赭色门槛儿,忽沉声问,“稹清,这回你去,还会再来?”
原来他竟也料到这问。
实则怕,心想回去编个由头说这病落下根子,让爹重新给太子折腾个侍读也好。
可昨夜才害他场,现下头昏脑涨瞅着他神情沉顿,又说不出这混账话儿来。
于是怂得没出声儿。
迷沉沉地听见小太监唤起床,然起来又昏昏倒回床上,脑袋疼鼻子也堵,胸口里闷块儿石头,满眼床帐子瞎转悠。
听见皇上声音叫人去叫太医来,后头那大太监声音又絮絮叨叨,几人晃来看病,过好会儿,说要送出宫回府。
“他这模样怎送回去?”皇上声音威严里镇着丝怒。
大太监轻轻儿道:“太子爷,东宫里头留不得病气,这规矩您也知道,还是叫国公爷来领小公子回府将养阵儿罢,瞧着这几日风头,许如此还安生些。”
【陆贰】
还好还好皇上来得快。
等外头大半理顺当身上衣服已快干,皇上从罗汉榻上站起来,吩咐人去给打水。
侧殿门打开,外头雨早停,整个东宫静悄悄儿听不见点儿响动,同入宫后每夜里都样,可大风灌进来却比从前每个晚上都冷。
冷得刺骨。
皇上抬手拍拍脑袋轻巧道:“得,稹清,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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