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山山从小没什能拧得过,如此也就扶再坐去旁。终于不再哭,他守着也不知守多久,后头是学监里头来人请他走,他才离开去,娘大殓前果然请经书给送来。
娘出殡后,二七中皇上从北郊回东宫,这才得国公府丧事信儿,却碍着规矩不能亲自来,便着人日日给写信。那时候心中已平静许多,告知他已开始誊抄经文,他也稍稍放心些,只嘱切莫自己劳垮身子。
身子倒无碍,只心里想着见见他,有日也想往东宫去请个安,然正碰上二哥从部院回来取东西,说圣躬又不宁,虽不是大症,可皇上已被召去他父皇跟前儿侍疾,并不在东宫里头。
“这也就是给圈宫里,太子出不来你也见不着,还请什安?”二哥摆摆手催回院儿去,他又要
“稹清……”他跪坐在蒲团上红眼眶看,“要教你,你自个儿念?你娘还是爱听你念。”
好,好好,连忙接过书来翻开,却只见那上头漫篇儿白纸黑字不知是怎抄,竟全都浑浊不堪遮在水雾里。
气急抖着书正待骂,时臂膊颤眼睫动,大滴泪珠终于砸在手里书页上,眼前登时清明如许。
但见手中行在页,沈山山握着手,吸鼻子教道:“你看……‘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他声音颇好,如悬钟撞玉,沉沉静静,虽这讲出道理皆不懂得,可混沌不醒中跟着他念这句,却叫终觉有丝安稳留在心底里头,好似终于补救什,竟也渐渐平静三分。
别,后头说到没什好讲,他顺手拿蒲团前摆佛经给念念。
娘是礼佛,往年带着拜庙子她也喜欢请经书回府,可小时候皮,给她弄坏过不少本儿,从也没觉着愧过,只因想见那经书是无穷尽,她想要时候自然能再去请来。
然岂知万事有尽时,经书虽无穷,娘她却无法再想。
听着沈山山那厢徐徐地念,眼泪又再落下来,可哭不知道多少日子,连眶子都干。
沈山山以为是佛经招伤心,吓得连忙搁书来哄,直说再不念,再不念,都是他不是。
絮絮叨叨拾袖子去擦书页上落泪,心想,果真十来年都是没出息,终于还是又弄坏娘书。
沈山山拿绢子给擦脸,叹气说:“稹清,别哭,不如替你去请套经送来,你守孝时候自抄封裱好,立牌时候敬给你娘,如此你娘有知,也当会欣喜。”
靠在他旁边儿颓颓点头,“好,好……沈山山,果真还是你想得周到。”
他挣出手臂来揽着往上抬,“你睡会儿吧?扶你回屋。”
又摇头,只想娘没几日就要葬,得多跟她待些时候。
他拍后背轻轻劝着节哀,可心中不是哀却是愧。愧从没惜过娘佛经本子,愧从不曾这给娘念过佛经。
娘喜欢从来是佛经。
喜欢杂书是,娘从来只是惯着罢。
可这道理明白得太晚。太晚太晚。
抓着沈山山袖子把他往蒲团上推着坐,将他搁下佛经往他怀里直递:“继续念……沈山山你继续念……娘……娘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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