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被这冲,微惊之下止步子,旋即眼角弯起来,抬手挥退宫人,立在折廊上含笑替拾开片儿襟领飞上碎枫叶子:“跑什,不像话。”
捉住他手就急慌慌问他:“爷爷爷,怎样?中没?”
皇上这下连唇角也勾起来,反握拉住他手就把带过去亲口,沉稳道:“中。”
这俩字儿叫心内登时如惊风贯日,简直是喜从天降,刹那甚至有瞬恍惚:“真真真真中?”
皇上被这结巴逗得更好笑,点点鼻尖儿:“怎,你是爷东宫教出去,挣这是东宫脸面,不该中?”说着话,他这才拂开另手袖子拿出张对叠纸来,往跟前儿晃,竟然道:“清清,你这卷答得好,可还差那点儿你就能中个小解元,你说可惜不可惜?”
【佰廿】
朽月揭到底,礼部治下差不离已将京兆界儿秋闱考卷批阅完,统录中举考生单子陆续出。因避着舞弊嫌,放榜前还待复核题纸,故那单子上只先行写出某贡院儿某排某号舍卷中举,以方便查看,中举试子姓名还尚需等解卷封对照才得录下出榜。
这消息是皇上早朝上听礼部述职才知道,回东宫便只来得及换下朝服珠珮搁下笏板,回过身就领着人又要出宫往礼部去替瞧瞧。
当届参科,自然不能打礼部转悠,心里再忐忑也只能将皇上送到东宫门口儿,再吭吭哧哧嘱咐他是寿县贡院儿四排三号四排三号,叫他别记混。
起先皇上听只欲言又止,原本也没说什,可路出去听着瞎叨叨太多遍,他终于荡开袖子背着手,回过头来皱眉睨着,慢慢道:“怎记着你是三排四号?你再好生想想,别是你自个儿记混。”
地方乡试头名叫解元,可京兆地界儿考生繁多,尤重主场,便还分主场头名儿为大解元,次场头名儿为小解元。可就算是小解元,那也是场之首,何尝是这等草包能肖想?
不禁全然懵,“这可不能罢……”
顿顿扯过那薄纸展开瞧,只见那顶处写着号舍排位,下面儿便是述论作出八股。字儿全不是,是别人誊,拆着看全认识,可
嗐,他这说才连连捂嘴:“完,口误口误,是三排四号,三排四号,还是你记得清楚。爷,你瞧时候可仔细些,别替瞧成是别人中举,到时候榜上没名儿可得把东宫都给哭塌。”
皇上好笑得不得,起手从鼻梁上刮道:“爷们儿家家哭什哭,谁不让你中,爷治他罪。”说罢敛袖掐过脸,往东宫里头扬扬下巴:“你回去看书,就回来。”
这讲着,他便领着人往甬道尽处走。
直立在门口儿望到看他不见,这才不知怎回侧殿温书,然这书是理当没看进去俩字儿,鱼也没摸两根儿,不知那光景过得究竟是快如奔兔还是漫如老龟,总之外头声儿太子爷回殿呼呐出来时候,立时从书桌后头跳将起来,腿骨撞在桌脚上也龇牙咧嘴浑不停下,直直就奔到外头廊子上往皇上面门儿冲。
后头老太监还吆喝追着要留心别撞着皇上,这冲却已侧杀出廊角,堪堪将皇上同他身后干宫人堵个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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