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账里密密麻麻数也叫人心烦,正想起来问问前辈几个算盘在哪儿取,结果忽闻御史台外极远地方,传来声旷远沉钟。
能叫宫里敲钟除却开闭宫门,那都是大事儿——要就是外宾来朝,要就是大庆大典,可就那天儿来说,宫里并没有祝宴,高丽才来过又走,也没有外宾,时这独独声拉长钟叫四下里众人都摸不着头脑,唯独梁大夫站起来往外看,喃喃道:“这怕是先行钟吧……”
宫钟指代什事儿,要听它敲过几下儿才知道,只有遇上生丧嫁娶或遭逢宫变,才能特有声先行钟来报鸣警醒人留心听,之后再敲出相应次数。梁大夫这话说出来,台里人都有点儿慌上,刘侍御大约是们当中最不知道宫规,瞪双铜铃眼便四下儿问别人:“这是什事儿?先行钟是什?宫变?有人造反?们能不能出去?”
钟声叫所有人心都提到嗓子眼儿,没人能搭理他。们尽都屏息凝神等那钟声再起,那时心里不知为何有些发凉,想着多日不曾归家爹和少有看见大哥二哥,不禁抓着沈山山胳膊给他递眼:“你说是不是爹他——”
沈山山引站起来往外走,“你别慌,先听听
【佰伍捌】
入班时刚十八,恰是八年前,梁大夫还是个中丞,乌纱帽下头发还不似如今稀稀拉拉,尚能见些黑,脾气也没如今冷硬,领学事儿尚有能好好讲话时候。
后几年他与沈山山闹起架,还常拿这劝沈山山说:“你就当梁大夫那好脾气跟着头发道没就是,可怜可怜他。”
这搏沈山山无奈笑,才稍有退让。
当年台里与沈山山治在梁大夫手下,进去头天儿就上茶行过礼,往后都叫他声老师。他坐在部院耳厢木椅上,按规矩发们人笏板儿。虽当时们人微位轻也还不上朝,用不着,这却也算是给入班门生见面礼,劝人敢言上进。
笏板儿头钝头尖,短剑似,梁大夫背过身就拿着笏板往沈山山臂上劈两下儿,还没说出句妖孽看剑,梁大夫已走到大桌案后坐下又回过头来盯着,双眼睛古井似深,沉沉望会儿,倒不似生气,只偏要俱在道:“稹侍御,入御史台公子气儿就得收,这不是你耍闹地儿。公子犯事儿该挨板子还得挨板子,御史台里头板子多着呢,你可仔细着。”
口气儿咽下,慢慢点头。沈山山看着好笑,却被梁大夫幽幽扔下句:“你笑什?他打你你没还手,还觉着自个儿多能耐呢?”
沈山山便也噎,连连垂头应错。
梁大夫瞥过俩眼,坐在桌后拎出沓册子搁来:“——溏州贪墨案,也不知道你们听没听说,台里眼下就这事儿最缺人。账本子多,正好给你们练手,学着怎查漏子。”他往边儿上大书架子指,“税算囤粮类都在那儿,要比对就自个儿取。今儿也没剩多少时候就放工,你们就先瞧瞧,明儿再领你们过案子。”
和沈山山人接过两本儿账,被前辈几个领去旁边儿大圆桌上看。坐下翻着那账本子心想,难道天下营生到底个样儿?为何并没做个收租村汉,到头来却还是学起看账本子,也不知这叫个什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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