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大哥性子,是绝不忍去告发谁,如此便只当那事儿绝密般压在心底儿,没有及时告诉爹,也就没趁着错小及时补救机会。此举立时就把大哥这心纯智单蚂蚱拉去反贼那条绳儿上,又担上知叛不报罪
口气,“不,他初有反意甚还更早,早在亭山公刚战死时候。那时他常伴亭山公,自是知晓内情,成婚十来年又无子嗣,几可说毫无牵挂,旦逢亭山公之死,怒冲头记不起夫人,曾也打算径直从关外带兵杀回京城,却不料——恰是那时他接到夫人家书,里头欢天喜地,闻之胜战才敢相告,说苦苦盼十余年终有身孕,不日已要临盆。”
忽而驻足然,当年那将生孩子,该当就是沈山山。
稚子何辜,盼儿之母何罪,于其心又何忍?痛失挚友恩师如何,心中悲愤倾山又如何?时家事牵身恍若醍醐,儿子沈山山成他爹定安侯挂念,关外大军便辄然止步。
爹说:“他是没法子,那时只能回来,做他定安侯。”
于是沈山山他爹最终回朝做定安侯,心中对亭山公怒也就成实打实愧。愧不比怒,却好比恨,经着年岁不会削减只会积多,由是两三年过去,定安侯回喝酒与爹说起此事,竟当着百八十个亲卫同爹哭,说苍天恶报,怎叫他得子丧师——且还狠心说过句话:“若要如此,当年此子不得也罢!”
便是那时候他喝大,扯爹衣领说,当年爹与他和亭山公相交甚笃,年轻时候也曾被京中笑称“贤二骏”,而当年风光二骏之中马已死,他敢问爹贤当先,怎就还能气得过?
爹那时候还在礼部做个尚书,言语尚比不得如今俨然,宽慰他时就反问句,自然气不过,可难道气不过只能反?结果后几年定安侯治下军中生变,分出营去那些人中亦有人眼红爹披袍入阁,便将当夜爹那诘问断章取义说笑出去,京中不知何故,忽而就传起爹要反,后来这国公府娃娃从小被京中小辈儿哂笑疏远,也都竟由这小小句诘问而生。
“如此待到十多年前,定安侯征战关外,先皇却再度重蹈覆辙,圈起沈府阖家来做胁迫,密令他速速赴死,终于将定安侯那新仇旧恨都凑齐。”此时行到玄德门前中场上,爹抬头看眼天,老声儿叹,“那时已入阁,好在及时得知之密令之事,便力谏先皇收回成命、裁剪军权就是,自会去安抚定安侯……如此费好大气力才挽定安侯条命在,可密令已见,木已成舟,他回京来,心里反意却早已定,发觉……根本劝不服他罢手。”
那时候定安侯便想拉着爹道儿反,爹却劝他顾念自己妻儿,也顾念国公府里数十条人命。可定安侯只道自己大军在握,又有亭山府多年以来万贯家财作保,数年备患后定能成事儿。
照爹脾气,根本就不会答应,然与定安侯几十年交情,自也纠结于是否要将此事披露,然就在他顾东顾不得西时候,亭山府那嫡子已经长大,又恰同大哥总角相交引为挚友,起入军中,听闻定安侯说爹并不与他们起反,竟就生出坏心,为拿捏国公府把柄,他竟设计叫大哥亲眼所见他协同定安侯私押粮草、转扣军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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