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涌浊气,“你爹为何就非要反?事情过去这样多年,如今日子也好你也成家,他怎就还是要反?”
“在他看来,应该更是好时候罢……”沈山山再度抬头来,“你该是已听说过去事儿……也知道爹原本二十七年前就要带兵杀回京城,是因有,才贪时苟且,这就过鼓作气时候,直到十来年前在关外再度被先皇忌惮起来,他心里不甘才又起,大多也是怕与亭山公当年般无二下场,便又决心要反,回京后与表哥定下起兵之日……自然根本不是今时今日。早在先皇驾崩之前,他们知道先皇身子每况愈下,太后在当年又有换储弄权之意,便始终假意追随太后,只想待宫变起,由太后先向宫中发难,再做个螳螂之后黄雀,将宫之蝉盖于瓮中,故原定起兵之日,便是先皇驾崩之时。真讲起来,如若那时二府起兵突然,朝中四下刚应付完太后之变自然掉以轻心、备患仓促,哪怕临着新皇登基尚有忠奋侯兵力扶持,那两两相持之下,也并非就是个输局面。”
说到这儿他唇角勾勾,似是自嘲起来:“可这事儿说来却好似真是命……当年先皇竟驾崩得突然,太后仓皇要招爹领兵勤王,爹正想从营里赶来,却忽而听家里说——他儿子那时候正在宫里御史台领命受职,见境状应是已被禁军给围。”
“于是……”沈山山颇讽刺地叹声,“再而衰。”
他将放在桌上双手合十成拳,落目看着指节,清凌眉目中终于带上丝悲色,忽而无关地问道:“稹清……你是几岁记事儿?”
闻言只默然看着他,此时早是句话说不出口,于是也就听他接下去道:“第回记得事儿……是三岁时候。亭山公死后……家是真富贵,年年是大小宴不断,那时也是宾客满席,都是爹军中亲卫——你爹竟也在,他们在喝酒。奶娘抱着打廊上过,那时年岁小,才背新诗,便兴高采烈跳下来,要去同爹部下显摆好给爹长脸,可也才奔去两步……就忽而听爹抓着你爹衣裳说……说他年年愧对亭山公在天英灵,还说他是得子丧师,此子不得也罢。”
“那时候你爹瞧见,就劝他喝醉别再说话……可爹也看见,却说,还小得很,能记得什,别管。于是你爹就站起来,叫奶娘将抱走,当时还哄说,小子,别听,你爹这是醉。”
“实则那时候……不知道爹说话是什意思,到娘屋里只原样儿学问她,岂知娘却抹着眼泪抱着哭,本是想劝说,爹那只是喝醉,他不是真不想要……却反倒叫明白过来,原来爹那句话,是说当年不如不要生下来。”
这番话说得极尽平稳,可沈山山眼下原就有那薄红却已漫上鼻尖,明明是隐忍到最深痛地步,可他还要笑起来:“稹清,你说爹贪苟且富贵便贪就是,人若要是个人,谁又不自私?……但自私真不可怕,人最丑恶处……到底是明明都自私,却偏偏要为这自私而愧。爹他要平安富贵又觉着愧对亭山公,非要反,那反也就是,偏每每不成总怪说是因有这儿子,到底是多少年都不明白,他真那样刚烈,还何须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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