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这碧潭黄花,心里还期望着爬上山顶能有更好景致,便拉着沈山山起来继续行路,细思他这话,竟觉有几分意味,抬手也打旁边儿摘枚黄枫,随意把玩着笑:“做什伤春悲秋,沈主监大人,山枫遍野多好看,秋天也挺好。”
之后又走多少时候,前方高处秋枝花叶后渐渐现出悟寺红墙,见着近,二人却赶紧赶慢也老到不。此时终觉出爬山实在不易,不由累得就近找棵遒劲老树,屁股坐在根上,拉着沈山山说实在走不动,得歇歇。
沈山山见着这架势,颇有些好笑:“你这腚子下去要把树根都给坐折,山林草木生得都不容易,你也惜着点儿罢。”
揭开水囊喝两口搁下,“累成这样儿,哪儿还管得着生不生,你找这什破地儿,前面还有多久才到啊?”
沈山山由拉着他袖子揩
花草全逗尽,沈山山只紧紧跟在后头劝小心跌跤。
此时刚至山腰,恰转过处山道,竟忽见汪含霜碧潭陡现于前,临潭处,株秋桂亭亭立在浅岸上,大约足有七八尺高大,其枝繁叶茂好似宫中长明百子铜灯,偏却将烛火化为金珠花球挂着,漫身招摇在风中飘香萦萦,眼见正是开到好时候,亦衬林间好颜色,美得不可方物。
且惊且喜,心里第念头自然是上去折两支花,却没留意便踏在浅滩凹窝里,时被深秋寒水惊湿鞋袜,冻得连退两步直跺脚叫骂起来,惹得沈山山在背后吭哧笑:“稹清你个采花贼,叫你小心你不听,这下得报应吧!”
“别装得你跟圣人似,谁上山不摘两枝花儿啊?”捡个大石头坐下脱鞋,“那花儿瞧着漂亮,怎却长在这地儿,怪扫兴。”
“谁让你跑那快,脚下什都不看着。你要什就说,替你摘不就成?”沈山山说着话,已笑折支金桂走过来,趁着正拧着锦靴上水,竟将那花枝举起来就往头发里插。
这气得连忙打落他手喝他声儿,只恨不得那鞋丢他脸上:“沈山山你这什习惯?怎打小见着什就都想往脑袋上插,多脏啊,不知道有没有虫子呢。”
“你还怕虫子?这要搁在京城里,你都该四处找蛐蛐儿。”沈山山被打落花枝也不恼,只再默默将那花枝捡起来,摸着石头坐在旁边儿,竟接着摇头晃脑地吟咏道:“青山空翠湿人衣,狡童拾花涂脸鼻……”念到这儿他还拿花枝点点脑门儿,在林间夕阳下弯起眉眼笑看着:“当风少年春好色,无意秋花落日西。”
吟罢此首,他哂句:“你也别装得小时候多乖觉似,可都记着仇呢。”
这才知道他是作酸诗挤兑小时候拿花汁儿涂他满脸事儿,还真觉逗趣儿,穿上鞋就蹬他脚,站起来道:“你瞎啊,还少年?爷如今二十有五把年纪,这爬两步山还骨头响,跟着叫叔叔大串儿呢,念着你也不嫌牙酸。”
沈山山不甚在意地拍拍被踢到袍子,也不知听没听进这话。那时他乌眉下潋目微动,好像有些惋惜地瞅瞅山间花草,下刻垂首顿肩,只似有似无叹声:“年岁是过得快,眼下天儿已入秋,凉下。要是还在春日,此间景色定当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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