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这问,倒叫不是那好答。
——这皇族里、后宫中、朝堂上,因公因私,因好因恶
在车里静静听着,此时只期望六爷能赶紧反驳小皇叔句,哪怕就是敷衍句他不知情也好。
可六爷却迟迟都没开口。
下刻,小皇叔既是恨又是怒地恶声叹,那叹息隔车厢木壁老远传来,幽幽扎在耳朵里:“老六啊老六……你这心是铁做不成?你皇兄当年是怎救你,这些年是怎待你——清爷从小又是怎待你?这两年来他有什不依你?你就算是——”
小皇叔说到此处竟是哽咽,尾音在风里颤颤地止,接着咯哒声轻响,大约有人捡起拐杖来还给六爷,而六爷声音经由小皇叔那叹,竟也变得清清冷冷:“不是要杀他……皇叔,你知道们都是下不手。”
“……但皇叔你也最该知道,那金椅子上搁也是们命,们谁又不是为自保?”
扶,可这时候两眼望着徐顺儿在前头捂着胳膊惨叫,便只是抓着地上泥沙,步步艰难往徐顺儿爬。
小皇叔见着这样,连忙抖着嗓子叫嚷起来:“快!赶紧救人!叫大夫!”说着他又弯腰要扶,更指使几个侍卫去拖徐顺儿:“把这小厮先抬去楼里!”
“……不!”伏在地上呛出口脏水来,听小皇叔这话,竟不知从哪儿卯起股力道,狠狠就甩开他扶手,又咳嗽得恶心起来,只拼命按下腔酸涌,终于是爬到徐顺儿边上,抬手揽住徐顺儿便颤巍巍解自个儿腰带,抖着手就往他挨刀胳膊上缠。
徐顺儿血是热,热得烫手,可那血流满手心儿却叫由指到心都是寒,颤得几乎抓不住带子。
勉力将徐顺儿胳膊给扎紧,抬头看看站在不远外六爷,静静收回眼来向小皇叔道:“……国公府近……府里自有大夫……就不劳王爷费心。”
这时车夫终于吆喝声儿,鞭子抽在外头马股上,马车便终于哒哒地动。
坐在车里摇晃,抱扶着徐顺儿,时茫然睁着双目,只觉眼底都是涩痛,腹腔口鼻中好似此时才翻覆起方才那水槽中恶臭脏水,搅得满身满脑都阵汹涌。
偏偏这时候,徐顺儿懦懦弱弱地唤声。
扭头,见他正捂着胳膊拿他那张失血苍白苦脸望着,而明明他才是那个受重伤急需医治人,可那刻他瞧着形容,倒像才是半截儿身子埋进土里似。
他带着哭声问:“爷……你说说,究竟是谁想杀你啊?”
【贰零壹】
到底是没死过去,可活着,又有活着麻烦。
小皇叔差人把和徐顺儿放上马车前,六爷好似要跟过来瞧瞧,走半儿却被小皇叔铁青着脸把掀开,他手里金木拐杖吧嗒声儿就摔落在地上,人也跟着个不稳趔趄。
进马车再瞧不见他们,却听外头六爷冲小皇叔恨恨叫声:“皇叔,真不是!”
“不是你?”小皇叔声音压着盛怒,“楼面儿是你治下,怎就那巧——大半夜里后院儿个值守都没有,恰好就放那几个贼人进来?怎就那巧,说要拿下那几人,你人却上去二话不说就捅死他们?你说不是你,好啊,那你敢说你全然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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