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节前曾有场诗会,是静安公主府上办。
那时竟想起从前赵家、张家,也想起冷风里伶仃走过皇后。
作想间,好在宫女儿热帕已又覆来手上,总算拉回神志。
由她揩着手,抬头冲皇上道:“爷,还是等你道儿吃罢,你……你快些就是。”
“好。”皇上抬头向笑,“朕听稹大人。”
【贰壹拾】
还阴狠扭头来瞪与爹眼,那目光同他女儿当年样,直似把出鞘薄刀。
当晚从台里下职,依约去尚书房寻皇上吃饭,没成想却恰见着皇后娘娘素衣披发从内里摇摇晃晃被宫女儿扶出,六神无主中,她脚下在雕花门槛儿上绊,忽就步趔趄,摔在殿前。
那刻,四下当职太监儿是个上去扶都没有,眼见是都已知道皇后失族中依凭,虽未被废,却不过是个空架子罢,大约就不再怕她,只装作都未瞧见。
皇后被身边宫女儿揩泪扶起时,灵光水目望向周遭宫人,那张脸上几可说是隐痛羞愤,没血色薄唇紧抿,下颌也微微颤抖着,容褪脂粉、身除霓裳,早已没与七八年前初见时那股子娇俏傲然,如今只似枝折损在黄沙里落花,不过是借着内里残存水气儿,尚吊条命在。
站在廊角,直看着她背影合着初冬冷风拐过宫道儿去,这才慢慢往尚书房里踱。时门口值守人见到,尽都慌慌往里禀报,不会儿相熟那小太监儿就迎出来,连连说着皇上久侯,笑迎进去坐下他便给奉来杯滚热金丝龙井,也拾掇起让宫人传膳。
忠奋侯与六爷案子落下后,御史台还有不少事务堆在年关,与沈山山便忙得好似飞转陀螺,是三五天都碰不着回面儿,唯独记得,只是回赶完工后天色已晚,俩想着多日未聚,便起去吃回锅儿,顺带也喝两杯酒。
之后便真有段儿日子不见。
那时沈山山领差事同吏部几人去地方,畅月中也在奉乡巡按上作着监官,回京已赶上台里在乌苏楼里办尾牙,时隔月多去,终于是在这尾牙上再度碰着他。
也便是那时候才知道,原来他早在从山东府回来时就申调京兆司,尾牙那日正是他从吏部领调任文书,次日便就走马上任。
至此起,沈山山不再于乌台走动,往后二人虽依旧要好,可因不再于个部院儿同进同出,见面也就更少些。平日自然也还约着去喝酒听戏,遇着公主王孙诗会、祝宴,也都道儿整衣华服相携着去去,可二人间笑闹说辞虽招招直如从前,却又不知是当中何时缺哪样儿,竟叫觉着又不如从前。
皇上坐在御案后,抬头深深瞧眼,便笑着面落目看去案上文折,面问:“今儿台里忙?”
坐在堂下捧着热茶答他:“忙,忙也是该。”
这话叫皇上好笑道:“那你先喝茶歇歇,菜摆上你也先吃,这儿还有几道折子才完事儿,不必等。”
说着话,宫女儿端来热帕替净手,见执着茶杯盯着她不动,不免略踟蹰地叫:“……大人,先将茶水搁下罢。”
这才醒过神来,愣愣将手里热茶搁,时只觉手心儿热烫陡失,片刻就稍稍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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