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头挣掉他手,捉他腕子也拉入水里,后仰在他身上往水里沉沉,也由水波暖暖拂来肩颈,吐息闭上眼道:“怪哪里是他……”
皇上亦往后靠在桶壁上,等半晌却未听讲下去,只好另起言道:“罢,你去请经便当是散心也成,少想些你家事儿还算松快些。既是不信神佛,你到寺里不磕不拜不进殿也就是,你娘惯常也知道你孝顺,何在乎些虚礼。”
点点头应,正静下来闭目养神,此时却忽听皇上又添句:“记得慧林寺花儿开得好,眼下应正是烂漫时候,你若是去,就往后山上走走,那处有个园子专种梨花儿,
【廿】
终等这场闹尽,可算食自讨苦果儿,横在书桌上是腰酸背也疼,由皇上拿外袍胡乱裹带下桌来立住,眼见脚边折子撒地,便顺道儿格开他正待拾捡。
然敛袍扶腰蹲下,却见最近折上扎眼便是句:“……况乎国君无后,兹事体大,以妃嫔之——”
“去洗洗罢。”皇上神容如常地弯下腰,探手便从眼前捡走那折子搁回桌上,见还愣着,便把又将打横抱起来往外走。走动间从他肩上往后头看去,只见那被他放回桌上折子未及合上,还摊开着,上边儿洋洋洒洒字迹漫溢数页,未曾叫看下去,也不知那后文还写什。
环着皇上脖子,在他侧颊边亲亲又趴在他肩头,而他只是静静将再揽紧些,脚下步子踏过院中回廊亦如贯稳。
外头下人老早听见书房动静,热水便已烧好,回屋时徐顺儿正往屏后浴桶里倒入最后盆儿,搭好巾帕便阖门出去。拉皇上除袍子同道儿往水里坐,他便从后头抱,落手往身下来替清濯粘腻,于耳后亲昵片刻,不免还是问起今日究竟同爹说什。
先说是日子到,得去慧林寺给娘请经抄奉,默过几时却避无可避又思及爹手上那珠串儿,终还是忍不住将化缘之事说出来,同皇上好笑叹口气道:“那和尚可大发,都不知爹哪儿藏来五百两银子呢,怕要叫慧林寺里头多塑几座金身都嫌多。爹可真大方,亏还愧从前赌马输钱事儿这些年,如今眼见都不算什,指不定爹当年还真是贪,只没叫知道罢。”
皇上把搁在桶边儿手肘子拉入热水里,听言是轻轻笑声:“瞧你才不是心疼钱,你是心疼你爹。”
“胡说,就是心疼钱。”抬手就抓水往后朝他泼,引他更笑起来,换扭头瞪他:“笑什笑,神佛本就没有可信,这道理三岁娃娃都知道,爹这大年纪倒要叫和尚骗——难不成他五百两银子递去庙里不是打水漂?难不成那些个和尚念两句经同二哥就能如他意去成个家?可不能罢?”
皇上抹下脸水,起指捏鼻尖子道:“瞧瞧你,越说还越气上,何至于?你俩兄弟事儿自然不是佛能解,可这道理连你都懂,你爹何尝又会不知?他应是看你俩兄弟都没个着落,如今见你侄子又大,就更见景生愧觉着对不住你娘,可确然也没别法子规劝你二人,自然只能寄望那冥冥之道儿,摸串儿珠子散些香油大约权当试,你何苦又要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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