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锦鲤能说话,定大骂饲主不要脸——
狗屁感情,三年见面三次,人家霁霄能记得你长什样?就算全寒山死绝,也轮不到你这假道侣为他出头。
世人羡慕孟雪里好运,霁霄心意,‘万古长春’为证。
其实霁霄常年闭关,长春峰空荡寂静,唯洒扫童子还胆小如鼠。孟雪里守着孤峰,但凡有个能谈天活人,他也不会跟鱼聊天。
合籍之后,两人各过各。霁霄如既往沉迷修行,孟雪里自己跟自己玩,渐渐学会自得其乐。如果霁霄没死,以百年计数漫长时光,也就这般消磨过去。
“跳什跳,你们也觉得霁霄死?”孟雪里起身掸衣袍,松子壳噼里啪啦洒地。
锦鲤无辜地吐泡泡。
个月前,霁霄真人出关,前往‘界外之地’封印转世天魔,临行前夜找到孟雪里:“有物赠你,且等回来。”
孟雪里心中警铃大作:“这话最不吉利。有什值钱东西,不如现在就送。”
霁霄微微蹙眉,似是不解,容色冷淡地驾云而去。
孟雪里抬头,神色茫然,池水粼粼波光映在他脸上,光怪陆离。
刘小槐想说请您节哀,磕绊着说不出口。孟长老不会突然哭出来吧。
“吃松子吗?”孟雪里平静地问。
“啊?”刘小槐怔,“不、不吃。”
把松仁被孟雪里抛进池中,像纷落花瓣,碧绿莲叶间,三条金红锦鲤争食。
香祈愿,希望真人审美回归正常。
但作为长春峰唯洒扫童子,刘小槐觉得孟长老不像外界传言中飞扬跋扈、恃宠而骄。
每天喂鱼养花,不用练剑不用打坐,要说有什罪名,最多是不劳而获。怎传出去,就变成罪该万死?
孟长老笑起来眉眼弯弯,甚至会对他说‘谢谢,辛苦’,态度随和,与对待执事、执事长,甚至掌门没半分差别。
刘小槐想到这里有点难受。如今这幅光景,孟长老以后怎办?长春峰怎办?
……
孟雪里怀揣小手炉走过吊桥,刻有‘长春’二字石碑被抛在身后。
冷风扑面,忽然脸颊凉
七天前,寒山掌门亲至长春峰,带来噩耗:界外之地崩塌,霁霄与转世天魔同归于尽,尸骨无存。
孟雪里说:“不信。”
今天,寒山为霁霄举行祭拜大典,丧钟低沉,仿佛在对他说,事已至此,由不得你不信。
孟雪里俯视水面:“三年道侣,也该处出感情,他稀里糊涂地说死就死……”
“总得给个交代。”
小道童面色紧张:“掌门请您……”
孟雪里安抚道:“加件衣服就去。你且回去罢,不用你带路。”
小道童如释重负,行礼告退。
“哗啦!”
池中锦鲤吃完松仁,腾跃摆尾,水花飞溅。
胡思乱想时庭院近,庭中花木繁茂,浓荫如盖,深深浅浅绿意中露出点雪青色影子。刘小槐收拾心思,上前行礼问安。
池塘边,人着雪青色锦衣,斜靠竹榻,坐没坐相。锦袍熠熠生辉,不像修行者,像人间富贵大户小公子。
他正在剥松子,眉眼精致,十指修长而白嫩,似池上盛放莲花。
刘小槐低声道:“孟长老,掌门真人请您去宗门祠堂参加祭拜大典。”
话音未落,远处又传来声钟鸣。丧钟回荡,禽鸟惊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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