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水蹙起细细眉头:“‘避雪’二字,又是何意?”
秋光得意道:“寒山哪里没雪?那长春峰阵法,乃境主亲自设计,除咱们天湖大境云阵,就数它耗费境主最多心血。‘逆转天时,万古长春’,多伟大造物!以后若弃置不用,岂不可惜?境主,妾身说对吗?”
胡肆但笑不语。
“师弟,你这去……”
他举起酒盏,似要敬天,却说出句无数市井妇人,最朴实怨言:
霁霄从头到尾言未发,让他坐他便坐,让他走他就走。任谁看来,他都是规矩、知礼外门小弟子。
胡肆没有对他起疑,那句‘师弟’不是诈他,而是在诈寒山。话音落下时,倘若寒山众峰主任何位反应不对,胡肆便知霁霄未死。
因为霁霄如果活着,肯定会向宗门秘密传递消息——修行界所有大人物都这般认为,包括霁霄师兄。
……
寒山众人离去后,朱红宝船穿过云海,徐徐南归。
胡肆漫不经心地摆手:“举手之劳,当不得谢。春水、秋光,来替送送贵客。”
帐幔后,两位婀娜美人娇声答应。
各峰主仿佛同时想起什糟糕记忆,脸色霎白。
掌门连声道:“不必、不必!停云,们走。”
寒山众强者仓促告辞,像群败走青楼老学究、土包子。
掌门真人道:“请境主再说明白些。”
胡肆笑笑:“不懂?那便顺其自然。”
此时天色未明,菱花窗外透进冰蓝色暗光,灯烛与香炉青烟在室内浮动。
他走向静坐削瘦少年,居高临下端详对方面容:
“寒山住不惯,就来天湖大境找。”
“留下你孤苦遗孀,可怎过啊?”
……
胡肆扔开见客外袍,身着深红里衣倚在榻边,两位美人为他斟酒。
他温柔地问:“春水,怎心不在焉?”
娇柔如春水蓝裙女子听他垂问,花容泛红:“寒山大费周折请您来,只为见那少年面?妾身愚钝,不懂。”
胡肆转头笑问:“秋光,你觉得呢?”
名作秋光碧裙女子,显然更大胆活波:“咱们云船从南海上空飞来北地,这大动静。不出半日,整片大陆都会知道——寒山请境主为人起卦,那人是先天剑体天才。寒山想为‘霁霄继承者’扬名,哪有比这更简单、更有效办法?”
离开云船,五柄飞剑划过天际,道道遁光风驰电掣,向寒山主峰掠去。
“胡肆这些年,越来越放纵!”掌门见微真人叹息道。
紫烟峰主感触颇深:“见他面,短寿十岁。真比斗法还累。”
岳阙峰主:“想不通,霁霄怎能忍受他?”
霁霄想,师兄在面前,总会收敛稍许,怕伤到他美人们。
少年不卑不亢:“境主厚爱,不敢领受。”
胡肆身披松垮素白外袍,里衣却是靡艳深红色,行止间露出雪白赤足。像朵夜放红莲,轻浮又尊贵。
居然敢在寒山面前拐人。流岚峰主冷声道:“找你作甚?改修‘风月道’吗?”
胡肆认真答道:“如果他愿意,当然可以。大道三千,殊途同归。众妙法门,剑有剑长处,风月有风月用处。”
后辈弟子还在,掌门真人着实不愿他们继续这种话题,带头行礼告辞:“此番,多谢境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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