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边再互相看不起,也不妨碍长久保持着微妙平衡。随波逐流融入任何派,都可以有很多朋友,过很自在。
然而过去年里,班上唯有程千仞身单影只,可以预见是,未来三年他也将继续如此。
初入学时,不少人向他抛来橄榄枝:“放学喝酒走吗?”
“要不要起去藏书楼读书?”
程千仞诚恳拒绝:“很抱歉,今天没有时间,还请原谅则个。”
“谁跑?还有三天又到沐修日,飞凤楼上不醉不归,请!”
程千仞进门时,人飞快瞥他眼,其余人等不约而同齐收声,神色古怪对视着。
他走到自己座位坐下,自书娄中取出书卷、算盘、纸笔、笔架、罐墨汁,在案上摆放整齐。
片刻之后,背后传来音调更高,笑声更夸张,拍大腿砸桌子,好不快活。
好似在用热闹反衬他孤寂。
城里最高建筑,藏书楼。
每年新生都样,在烂漫春光里仰望这样座庞然大物,万丈豪情俱上心头,再世故老成少年人,也不禁流露出敬畏与骄傲神色。
程千仞穿过人潮,跨进院门,路往南行,行人渐少,终于看见栋山门牌坊。石雕山门经长年风雨侵蚀,青苔覆盖,其上‘南山后院’四个刻字也被岁月磨平笔锋。
‘太液池’是人工湖,‘南山’却不是假山。
学院建造之初,真圈座山进来。
同窗们被拒绝次数多,又撞见他与青山院春波台两人出入,便生出风言风语:“人家不是没时间,是看不上们呢。”
“嘁,装什清高。”
程千仞并非生性如此,上辈子念大学时,他与舍友通宵泡网吧,跟同学起翘课打篮球,是个再合群不过人。
但是如今不行,活在这个世界他,从不做无用之事,不在意无关之人看法,更不愿意花时间解释自己。说他冷漠也好,功利也好,三年东川边境生活,就将他变成这幅样子。
这样子自然
这个年纪学生,最怕跟别人样,又怕跟别人不样。
要卓尔不群也要有归属感,要特立独行也要追从潮流。
青山院武修们言不合拔刀干,拳头定老大;春波台公子们不屑于比较家世财富,每日起诗社、打马球、时事辩难,要凭个人才华争个高下。
南山后院作为教习世俗中最实用课目地方,课业重,考试多,更是形成特有竞争风气。
程千仞班上,两派泾渭分明。派是寒门学子,课余时间就泡在藏书楼,呕心沥血写文章去请先生指教,派是殷实小富,明面上吃喝玩乐,以与春波台学子结伴同游为荣,背地里却熬夜苦读,大考小考都要与人比名次。
石阶蜿蜒,道旁古松参天。‘术科’四十六间学舍依山而建,高低错落,白墙灰瓦,在流淌晨雾间时隐时现,如珍珠散落林海。
‘算经’课学舍盖在半山腰,程千仞还未进门,先听见里面飘出热闹谈笑。
他住处离学院再近,也近不过那些住在后山。学院里寝室是四人座小院,收费不贵,但他家有幼弟,还要外出打工赚钱,只能无缘。
此时学舍里已有十余人,拉桌椅子凑在起,聊昨晚聚会乐事。
“要说即兴赋诗,还是李兄文采飞扬!下次可不能让他先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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