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书生低头摸摸鼻子:“前几日,赌输场。下月就还,定还。”
妇人冷笑声,毫不客气:“身份不能凌驾于规矩之上,你这种人,就是学院毒瘤!”
转折来得太快,程千仞还没来得及向书生行礼道谢,对方就被骂个狗血淋头。
那书生真是好脾气,只无奈对他笑笑:“你先去那边看书吧,这里来。”
见程千仞走开,年轻书生压低声音:“三娘,学生面前,给留点面子。以副院长终身荣誉和伟大人格,向你作保,下月定还钱。”
程千仞赶忙拱手:“有劳。”
说是要查,却不见她翻卷宗,只是闭上眼,蛾眉微蹙,须臾之间又睁开:“‘南山后院’林渡之,你认得吗?”
‘天生慧根,南山榜首’,被称为今年‘双院斗法’文试之光,这样人物谁不认得。程千仞也没想到居然跟学神撞书单。
他虽未见过林渡之,却听不少传言,关于这位如何性情冷漠,厌恶言谈。便只好泄气:“不认识。”
又有些不甘心,低声问道:“不能少点吗……只外借晚上,明早就还。五,五两?”
两人没有语言交流,年轻书生站在程千仞隔壁书架,不知取下什书。
“凡占天时,不分体用,全观诸卦,详推五行……”程千仞又沉下心去读章,头晕脑胀,无奈承认自己慧根不足,还是决定先借回去让逐流试试。
藏书楼每层都有外借处。
东南角楼梯下,置着张黑漆翘头案。案上整齐垒着八摞厚厚卷宗,案后有妇人盘膝而坐,捧卷细读。
她穿着学院黑色执事服,墨发绾作单髻,斜插支乌木簪。虽看不出年纪,但见爬满细纹眼尾,便知她早已不年轻。
妇人猛拍桌案,痛心疾首道:“道祖在上,你为什要拿自己没有东西作保?!”
不知他们谈什,书生回来时神色歉然:“对不住,没办成。”
美妇叹口气,爱怜看着他:“傻孩子,这不是西市买白菜,学院是有规矩地方啊。”
程千仞从前没少因为精打细算被人耻笑,他不曾在意。然而此刻,在这样慈母般目光注视下,他却蓦然脸红,匆匆告声罪,便想把书放回去。
“让他先赊着吧,替他作保。”
这道清润声音犹如天籁。回头只见那位年轻书生,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后。
妇人看书生眼,翻开本卷宗,找到胡易知名字,面色变,原本温和声音骤然严厉:“你替他作保?你自己借书钱已经赊到百两,按照院规,教员最多可赊八十两,你什时候还?!”
然而就是这样个不再青春,颜色全无妇人,静静坐在藏书楼阴影里,却莫名让人想到‘红袖添香’四个字。
程千仞行礼,将书册与南山后院腰牌递上前:“劳烦,想外借这本。”
妇人接过看看,徐徐开口:“《梅花易术》啊,这书看人不多,楼里总共只两本。复刻本昨天被人借走,你手上拿是原本。原本外借天十两,借吗?”
程千仞登时呆若木鸡。十,十两,太贵。他借年书,第次借到要收费。
妇人似是看出他有难处:“这样,帮你查查昨天是谁借走复刻本,你若认识他,可以找他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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