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前夜色最浓重,秋风肃寒,刮面如刀。
他披衣立在窗边,自言自语。
“米价涨,面馆关张,丢差事,每天练剑修行。天亮后要去打架,运气好话,这票干完能挣三
幸好顾二写‘闲话皇都’第三册上市,街头巷尾,墙角树下,人们捧书争阅,场马球热闹终于被淡忘。
今天切都很顺利。
直到深夜,程千仞打坐吐纳,放空冥想。不知过去多久,识海中白雾重现。
他又看到逐流。
此番相见,好似比昨夜漫长许多,看更真切。
徐冉哈哈大笑。
林鹿耳尖泛红:“说不要突然离这近!”
四人走到路口挥别,说句明天见。
像往常样,该读书去读书,该练剑去练剑。学院无处不在复赛紧张气氛,好像与他们无甚干系。
***
从顾雪绛反应来看,皇都有很多这样人,远不止个钟十六。
但钟十六在他眼前,像学院每个普通学子样上课修行。两年之后他们庆祝毕业,手持凛霜剑木讷少年将变作具傀儡。
如何能视而不见。
程千仞听见他叹息声,便感受到他心意。
林渡之身上似乎有种慈悲,不止是医者仁心,也不是人之常情恻隐之心那简单。
“知道他哪里不对劲。”林渡之忽然开口。
徐冉以为说是傅克己,程千仞却想起另件事:“钟十六?”
“嗯。”林渡之皱眉:“双目无神,瞳孔略微涣散。他很可能处于半洗智状态。之所以无法回答第三个问题,不是觉得为难,而是‘自意愿’消减。”
徐冉大惊:“什?”
程千仞:“看他神色较以往更木讷,还以为是错觉。”
小孩长高,却瘦,穿着繁复玄色长袍,孤零零站在幽远雾气里。
广袖低垂,形影孑孓,如云海间座孤峰,渺渺不似人间。
忽回眸,锋锐乍现,冰冷目光穿云破雾,直直看进他眼底。
“送走之后,你过好吗?!”
程千仞蓦然惊醒。
程千仞踩过青石板上夕阳余晖,抱剑回家。
前些日子,他已学会绕开某些人流繁庶地段,可以避免很多麻烦解释。
“只是长得像程千仞,真不会打马球。他本人帅过十倍……没有骗你,他不会亲自买米。”
“不会吐火……马也不会飞,不会翻跟头。就这两个白菜,其他不要。”
偌大南央城,竟哪里都有人认识他。
这种慈悲他看不懂。大概与对方常读佛经有关。
程千仞问:“还有救吗?”
林渡之:“有。等双院斗法结束,想去找他。”
治病虽难,与生人打交道却更难。他皱起眉头,略感苦恼。
顾二忍不住揉他脸:“没事,们起去,三个傻子帮林大医师想办法。”
“洗智术是识海禁制辅以药物……再过两年,此人或许会完全变作傀儡。”
林渡之在与世隔绝地方长大,离岛之前,对这片大陆认知仅限于书本。
“书上说早在数百年前,这类残害人心术法便被明令废止。为什还有这种事?”
“坐在高位人,谁也不相信,偏要别人为他们舍生忘死。仆从再忠诚,如何比得上傀儡永远听令。”顾雪绛冷笑道:“禁术法容易,禁人欲太难。”
林渡之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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