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千仞不孝而诚恳:“真不记得。”
天亮。沉重阴云破开道缝隙,第缕金色晨曦洒下来,河面云蒸霞蔚,虹桥生辉。
“或许这是兄长对你保护,或许你是他最后步棋。但今天过后,你将什都不是。”安山王道:“你知道吗,其实魔王没有死。”
程千仞明白他意思:既然魔王还活着,曾试图杀魔王朝歌阙定会死。
安山王见他沉默,继续道:“不出半年,就会是很好皇帝。”
安山王:“除这些身份,没有别吗?”
“面馆伙计、算经班学生,连环坞捞尸船工。干行爱行。”
安山王轻声道:“还有呢?再往前推,你是谁、从哪里来,难道你从未想过?”
深山寂静,只有水声轰鸣。
程千仞冷下脸色。
能是朋友。
程千仞仰望着他:“原来是你。”
天色将明未明,对方面容半隐在阴影中,声音苍老:“你似乎有些高兴?”
程千仞摇头:“不是高兴,是解脱。不够聪明,不擅长复杂思考和计算。”
令人头疼解谜结束,谁在布局,想做什,能做什,豁然开朗。即使谜底很糟糕,他也乐意接受。
程千仞神情微讽:“割地饲魔,沿东川山脉建造高墙好皇帝?”
“最精锐军队不该为贫瘠之地损耗,王朝目光也不该放在东边,这点劝过兄长,白雪关本来就是错误。但他生平从不认错,只想纠正他错误。南行入海,征服鲛人,可以带回来数不尽鲛纱和宝珠,使所有沿海渔村成为繁华富庶港口。北去翻山,还有未驯化异兽藏在深林代代繁衍,它们本可以供人驱策……天地浩大无边,帝王目光在哪里,人族明天就在哪里,要想万民富庶,江山永固,必要舍弃,是很值得。”
他像教导晚辈长者,循循善诱,态度温和。
程千仞摸摸鼻子:“你说这些,不太感兴趣。很久以前,只想过顺遂安稳日子。身边朋友可以作证,大多数时候,都脾气挺好。人们说‘好战’‘狂傲’‘野心勃勃’,实在是
什身份,值得对方不顾重伤未愈,千里迢迢冒险布局,定要在与世隔绝境地杀死他。
“温乐说长得像她哥,朝歌阙指颗星星给看,很难什都不想。”
关于这具身体原主、宁复还解开封印,还有东川谋生之前,他没有记忆切。
“开山大典仓促见你面,不敢确定,后来折损寿元反复推演……”安山王叹气:“这似乎是真,你很可能是侄子。你没有死,长大,还练‘见江山’,令人遗憾啊。”
他像每个人都有远房亲戚,逢年过节时毫无感情寒暄:“你小时候,还抱过你。你不记得?”
“剑阁开山大典那夜,王爷没能杀死,竟又来东川等。做事有始有终,佩服。”
安山王:“你觉得自己是谁?”
问题有些奇怪。
但他们身处天然屏障,气机锁死,不会被任何人察觉。这个前提下,平日里讳莫如深,绝口不提话,都可以无所顾忌地摊开见光。
程千仞自夸起来极不要脸:“南渊院长、剑阁山主、宗门联盟精神领袖,地位如同安国长公主在镇东军。死讯传出去,必然轰动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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