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冉来到皇都,最先去淮金湖。湖边桃花已谢,碎红零落成泥,湖面荷叶新生,星星点点不成气候。这景致萧索黯淡,可见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令人感到深深失望。就像禁卫军给她感觉。
从东川撤回来镇东军精锐,人人有封赏,依然保留原编制,归安国公主统领,每日在京郊校场操练。唯有徐冉调去禁卫军,主管粮草调配、后勤通讯等等琐事。众人猜测是因罪降职,却不知她犯什错。
禁卫军多由皇都世家子弟组成,门户之见颇深,徐冉与军中风气格格不入,既不耐应酬场面,又怀念从前金戈铁马日子。
某天夜里她孤身人四处游荡,机缘巧合听见丝竹与歌声,寻声而去,只见湖面亮起盏盏金色莲花灯,湖心画舫灯火通明,红绸飘飞,酥软春风吹来酒香和歌声。
天上星辰、人间灯火都落在湖水中,柔柔地荡漾着金光。夜晚淮金湖,就像美
这里天空被楼台遮蔽,切割作不规则碎片,并不开阔。使他想起剑阁云海,满山野树野花野鸡野鸭。
还有学院,记忆里遥远沉沉钟声,太液池烟波与白鹭,桂子与荷花。藏书楼年份老旧木楼梯,踩上去咯吱作响。
少年们穿着蓝白相间学院服,衣袂猎猎浮在风中,远望像大海泛起白色浪花,又像千千万万只白色飞鸟,振翅欲上青天。
逐流喜欢和程千仞聊以后,好像眼前没有事值得烦心,未来片大道坦途。
“皇宫里藏着空间通道,等你超凡入圣,四海太平,们俩想去哪儿就去哪儿,逍遥自在。”
切。
温乐听不得他轻率谈论自己生死,像闲谈别人事。
“这要问父皇,他说你病,需要休息,不能被打扰。深夜里噩耗传来,匆匆入殓,盖棺只有父皇人。那时候他说话就是真理,但不信,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没有亲眼见到尸体,总觉得你还活着。他不喜欢人们再提起你,众人知他丧子心痛,便也不敢提。天下人都以为,父皇是近年才神志不清,其实你离开那年,他就开始老。”
温乐喝口茶,停顿片刻:
“知道只有这些,他做什、你为什假死,很多可能性。全看你是往好处猜,还是往坏处想。”
程千仞正在吃弟弟做米花糕:“空间通道烧灵石,国库没钱。”
“有钱呀。”
程千仞摇头:“已经欠你很多钱。现在各宫用度削减半,东宫率先以身作则,才能约束豪奢成性贵族。”
他生穷命,谁曾想到,做太子还是穷。
***
程千仞:“好坏都不猜,会当面问他,弄清真相。”
说要当面对话,圣上不见他,他点办法没有。
程千仞变得愈发喜欢夜晚,因为只有入夜之后时间属于自己。他可以在东宫泡温泉,热雾中闭着眼睛冥想,听水流声,也可以身穿便服四处游荡,避开值勤巡防宫廷禁卫,总有逛不完花园,走不完长廊。
老皇帝四处不见人影,他甚至猜测对方悄无声息地死在哪个旮旯拐角,下意识绕去偏僻处,看看有没有东西。
他没再做过梦,却总想起那夜荒唐梦魇。刚进皇宫时,像游览完全陌生旅游景点,自那之后,再走过重楼殿宇,便多种类似旧友重逢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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