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明川看眼,不由笑起来,低声问道,“这位师弟,可是忘带灯剪?”
少年侧过脸,黑白分明眸子映着暖黄烛光,白日冷傲褪去,“是。”
洛明川便起身为他剪烛,微倾过身,长发垂落。近到能看见少
洛明川并不常来,但似乎每次来总能看到少年,坐在西窗下那个固定位置。
有时不禁失笑,“师弟啊,你还这小,经常熬夜会长不高。”
这话在心里想过无数次,从没说出口。
因为他记得少年好像很不喜欢别人说他年龄小。
前来夜读学子们,深夜乏,时常与邻桌低声窃语几句,既能提神,有时也能交到朋友。
凝神境之后,修者五感格外敏锐,即使不用刻意,也能感受身边人呼吸吐纳,甚至是微凉夜晚中……温度。
随着时间推移与夜色渐沉,这种感觉被成倍放大。
他不知道贯持礼洛明川,此时是否跟他样不自在。还是已沉浸在吐纳冥想之中,甚至渐入佳境,打算拿出灵石开始修炼。毕竟是灵修,身上总会带着灵石。
恰恰相反,洛明川在回忆。
他觉得这种感觉很熟悉,像是回到澜渊学府夜书楼里,冷傲沉默少年坐在案前看书,青灯微黄光晕落在侧脸上,令人莫名生出几分温柔错觉。
殷璧越本以为已经适应他清奇画风,还是没忍住嘴角微抽,“不必。”
话唠颇有些遗憾‘哦’声,上床去睡。
月影西顾,斜斜照进洞里,与濯珠光彩交辉。
静谧夜色中,只有虫鸣与风过山林沙沙声。
山洞不大,打坐殷璧越与洛明川相隔不过三尺。
璧越似乎有点明白话唠做法。
但如果只是为给洛明川找麻烦添堵,这手段未免太低级。
那话唠到底想干什呢?
总不会是为肃清山匪、替天行道吧?
入夜之后总算清净。
可是他与少年坐无数次邻桌,句话也没说过。
因为少年不曾露出疲惫神色,更没有开口说话意思。
他便不好冒昧打扰。
直到有次,少年看着青灯,微微蹙起眉。
学府崇尚简素,是没有鲛油铜灯。而青灯点久,灯芯分岔,光便暗下来。
而自己呢?
自己有时就坐在他旁边桌子,也点着灯,桌上也摞着厚厚书卷。
看书累,就看看他。
少年纵使眉眼尚带稚气,也依然好看,多看几眼好像能解乏般。看书也极是专注,从来没发现自己小动作。
夜书楼与藏书阁有空中走廊相连,有些书不被允许带出去,又需要连夜看完,学子们就会来这里。
在修行界,这是很犯忌讳距离。
如果是陌生人,三尺之内代表着失礼。
如果是敌人,近身三尺意味着危险。
殷璧越觉得有些不自在。
他不知道是这具身体残留反应,还是自己心中防备。
清冷月色穿过浓密树影洒下来,暮春时节夜风也添寒意。
三人寻处僻静山洞,段崇轩点张燃符,烧蛛网与枯枝杂草。取出只濯珠嵌在洞里石壁上,柔和光晕顷刻流泻而出。
洛明川与殷璧越准备凝神打坐。
段崇轩又取出张鲛纱帐紫檀雕花大床,问道,
“四师兄,还备张床,你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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