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多难他们都挺过来,为什还是走到今天。
呼吸困难,头疼欲裂。
当殷璧越觉得自己到达极限,每寸骨骼经脉都被打碎,就要沉沉睡去,再不醒来时,身体里却有脉暖流涌入。从右手脉门,淌过每条灵脉,如春风化雨般轻柔,源源不断,令他如浸温水,渐渐放松下来。
没有时间概念,不知过多久,他睁开眼。
入目是金漆斑驳浮雕,依稀繁花似锦模样,边角垂着重叠叠鲛纱。身下高床软枕,很是宽大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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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璧越意识陷在片混沌中,仿佛是在冰冷大海里挣扎着浮游,力竭而绝望。
破碎画面就像泡沫,浮光掠影般在他脑海中反复出现,消失。
沧涯地牢鲛油灯台,与学府藏书楼里昏黄灯光重合。叶城炎炎夏日蝉鸣,与兴善寺回响诵经声混在处。
山林间晨雾被光线穿过,洛明川站在明光里对他笑,
不求至强,不求至快。起手式‘暖雨晴风初破冻’,是喜悦。后来两式风危催病骨,雨气咽愁肠,是苦寒。收式斜风细雨不须归,是释然。
人生百态,场风雨之中。不同境地而已,哪有强弱之分。
他好像明白些什。
古语云朝闻道,夕可死。何况他曾尽力战,求仁得仁,此时点遗憾也没有,最易心生倦怠。
但钟山不想死。因为他才刚刚懂得风雨剑,还没有畅快练过次。因为青麓山还有许多人在等他。因为师父墓还没有扫。
黎明与黑夜分界似乎只在瞬间。
东边地平线上细微白光便像潮水般涌来,占据大半天空。另半清浅蓝色夜幕,星光淡去,只剩半透明月影。
好个晓风残月。
可惜风是刺骨朔风,吹来浓重血腥气,月是冷月,所照之处只有乱石狼藉。
钟山意识有些模糊,因为失血过多而眩晕。
殷璧越目光转动,就看到床边坐着人。整齐沧涯道袍,端正玉冠,眉眼温和,如初见。
“心悦你,远比你想象多。”
忽而破风之声响起,把长剑刺穿白雾,直入心脉,鲜血淋漓。
殷璧越嘶声喊道,“师兄!”
光线顷刻暗下来,山林换空旷大殿。烛光煌煌,与洛明川面容七分相似人扣着他脉门,阴冷呼吸喷洒在颈边,“你师兄早就死。你杀他,剑穿心,又准又稳。本座佩服。”
不是这样。怎会这样。
牵挂有时使人脆弱,有时也使人强大。
他依旧凝聚精神支撑着,伤口早已麻木,体温渐凉,与死亡搏斗过程如此漫长痛苦。
细碎光线越来越亮,不知何时外面响起纷乱人声,听不真切,好像他错觉。
“等下,这边又发现个,好像还活着,穿青麓道袍。”
“过来四个搬石头,小心些,快,后面随队军医跟上……”
两难关坍塌范围不受控制,他重伤在身,被困在倾塌巨石缝隙间。
有丝丝缕缕天光透过缝隙流泻下来,像泠冽剑光,也像雨丝风片。
他站在生死分界线,仿佛看到百万年前拿着风雨剑前辈。
同个地方,相似境地。
恍惚想着,原来整部剑法中,风雨围城不是最强剑。因为这把剑追求不是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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