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太太哈哈大笑着说:“哈哈,没事儿!这算什呢?这都过去两天……鸽子你是没看到,她先摔人家箱高骨瓷餐具,非说人家没包装好,转身没会,她又揪烂人家大包羊毛绒坎肩,怪可惜,都是上等货色,百十多件全掉进泥巴地里去……”
江鸽子捏起草莓,咬口,边吃边摇头叹息:“她倒是不可惜,只可惜被她连累货主……”
四太太愣下,扭脸看看江鸽子,片刻,她又笑起来:“什连累不连累?损别人货,加倍赔人家,是老三巷规矩,这个凭她是谁,说破天也不能坏规矩。”
她纠结下,又想起家里堆着那张张苦脸,便鼓足勇气软声音求到:“要说可怜……她那对没爹崽,还有跟她混那堆小力工才是真苦,以后呀,跟着这样工头儿,怕是不好在巷口揽事儿,养家糊口呢……鸽子?”
江鸽子应声,从笸箩里捡起枚最大草莓放进四太太手里。
他愣,便慢慢走到窗前……往下看去。
窗下,是个古老小院子。
有树,桂树,葡萄,石榴。
有花,靠墙溜儿残破粗瓷大缸里,种着牡丹,萝卜花,兰花,大葱……黄花菜,韭菜。
有鸟,谈话两个人,把身边陶碗里碎米随意丢出去,就有成片麻雀飞下来啄食。
对不起全世界。
现在他找到原因,不是他错,人们总喜欢给自己不幸找个原由去怨恨,他们招惹不起力量强大,就只能欺负不会反抗。
他二十年岁月,几乎都用来讨好全世界,乞求赎自己未曾犯过罪过。
可讨好也是需要手段。
他笨呀!
“嫂子也吃,怪甜。”
四太太接过去,也不吃,好半天,才又求着说:“鸽子,那些力工也是无辜,以后,要是赵淑她家不领工,你也给句话,别牵连人家,都是家里壮丁,上有老下有小要养家糊口呢!”
江鸽子闻言就笑,他看看四太太头顶,四太太今天头顶裹面蓝布帕子。
她被赵淑揪把头发去,露硬币大块头皮。
也有水,
高声笑着那妇人从古老井岸,用辘轳摇起木桶水上来,托着桶底起灌倒笸箩艳红草莓上算作洗……
水声潺潺,润院子春意。
还有人,个年轻男人。
背对着,看不清脸,只能听到那人用温润低沉声调温和说:“啊?是这样?倒是连累嫂子,您看那天也不在,实在也没想到会这样……”
那些做出来事情,就总是那不合时宜。
以前直没想明白事情,他忽然下子就明白。
连赐坐在那里,表情不断恍然大悟。
那表情叫做个风云变幻,喜怒哀乐,忧愁烦闷轮番上演。
也不知道过多久,他听到身后窗台下,有妇人叽叽喳喳在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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