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皇在不多宫人簇拥下慢吞吞而来,这才几月没见,江鸽子便从这位新皇五官上看到心力憔悴字眼儿,他头发也白部分,如今晚月色星辰,满头星点银白。
新皇李拓边走,边在心里胡思乱想着,就在几个月前,他内心还满是悲春伤秋诗歌情怀,觉着人生最大烦恼,便是求不得,爱不得,忘不,然而到这个梦寐已久位置之后,他才发现人生最大悲伤,其实还是三个字儿。
没有钱!
是,没有钱,他口袋比皇冠上珍珠还要洁白。
他不想给母亲补窟窿,不想背上不属于他债务,他自己债务就不少。
时间缓慢过去,那些外来叽叽喳喳,总算是想起排队入场这件事,等他们好不容易凭着帖子站成排,便有几位小宫人拿着响木从深宫敲击而出。
这是新皇要过来。
如此,这易安宫外便真正彻底安静,众人分站两排,躬身等待起来。
江鸽子重新回到柱子底下没有动弹,他做事儿全凭良心,并不稀罕旁人夸不夸奖他。
有着圆明园锥心刻骨记忆江鸽子,最恶心就是有人破坏文物。
起来,他显然是个在市井卖横无赖,被倒拖着走,便撕心裂喊:“干嘛呢!干嘛呢……不要钱儿,不要钱儿!可是债主,老少爷们看看呗,皇室不要脸,皇室迫害普通公民,想赖账!救命啊……救命啊!皇室想赖账,木炭钱儿都没给,就谋杀债主……”
眼见着那位被毫不客气带走,这入夜便叽叽喳喳,闹闹腾腾易安宫外,到底是得该得清静,小债主们都个个老实起来。
支藤蔓从水下伸出,块残破龙角被送入江鸽子手心。
江鸽子接过,从怀里取出贴身手帕,很认真将之包裹起来,并双手捧着路走到工作人员面前,将之托付过去。
他看清楚,即便是行人走路栏杆,那飞龙角也被雕琢灵气十足,上面层层纹路,真是立体俊秀,不愧为举全国自立,建造最伟大宫殿。
可惜是,按照法律他不背也得背。
太上皇切合同,是以皇室名义签下,至于以个人名义签下那些合同,又都是老五名字。
老五义气,直接自缢解。
这还没等外人来破坏,怎自己国家人倒是先蹦出来呢?
那家伙品德败坏至极,是应该下地狱恶心货,甚至连人都算不上。
就像他今晚到来,像俞东池说那样,皇室破产不过是铲除他们未来前行道路上某种障碍,可皇室威严是不能丢,李氏尊荣也不能丢。
九州这个国家能够在国际上获得尊重,能够平平安安国运昌隆八百年,靠是皇家墓园里无数姓李尸首,姓李鲜血才走到今天。
即便它没钱,它也应该有足够体面。
这是座有人住着,见证九州八百年历史金宫,这里面草木木,砖瓦从来都属于建造它劳动人民。
它是这个国家体面,尊荣。
人如果连自己脸都啐,都侮辱,长此以往这个国家不要也罢。
而他这番举动,倒是被不少老宗室看在眼里,获得足够赞美与认同。
当然,如今被宗室认不认同,也没啥太大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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