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北说：“
脑门磕花
。”
贺少棠大笑：“脸上有疤那叫有男子汉气质！你小子长大帅着呢！”
你小子帅着呢，有男子汉
气质。
孟小北直到后来，还时常忆起当初少棠跟他说这句话时神气、眼底每
丝耐寻味表情。贺少棠是个匀称瘦长脸，黑眉俊目，下巴瘦削有棱角，眼睛有神。在初通人事孟小北眼里，那才叫做男子汉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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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少棠说话时声音沉稳，眼底却又若微带笑，有某种说服人心力量，说不清道不明。或许因为这人只比孟小北大十余岁，能起疯玩儿胡闹，能个被窝里掐着拱着睡觉，却又能讲出道理，没有平日里长辈刻板威严，完全没“代沟”，反而能让猴孩子听进心里去。
孟小北这时其实已经有悔意，离家出走结果还没跑掉被活逮这档子事极其幼稚丢脸，回家指不定挨骂，又要全厂闻名。他心里更加抵触，死要面子，知道错但轻易不能低头认错。他什
人，他能认错？
孟小北噘嘴在地上画小人，心里蔫有主意，突然问：“少棠叔叔，你去过北京？”
贺少棠不屑道：“嗬，住得年头久。”
孟小北又问：“那北京好？”
家？你真知道哪才是你家？！”
“傻小子，当初老子没留神没接住你，磕地上真把小脑瓜磕傻。”
“你爹妈那是真心疼你，才想让你落个好，让你走出这条西沟。想办法让你回城，明白吗？”
“……”
贺少棠深深看着小孩，字句地讲道理。有些话孟小北这个年纪终归永远是想不到，父母亲做出这样决定，多揪心和左右为难！留哪个，走哪个，将来两个孩子能发展成什样子，谁说得准？
孟小北被解放牌大卡车送回家，胳膊腿齐
少棠嘴角耸：“首都能不好，首都比哪都好。合作社能买着桃酥鸡蛋糕萨其马，凭票能买稻香村自来红月饼！有动物园，香山，中山公园和劳动人民文化宫，有美术馆展览馆，还有全聚德和老莫！你去就知道，跟咱们西沟比，就是个在天上，个忒在沟里。”
孟小北双八字小眼闪光，句戳到重点：“那好，你为什不去？你为什偏留在这儿呢！”
少棠：“……”
贺少棠回避未答，突然站起来抓住孟小北脖领子，抱起来抛，再接，故意把小子在空中大头朝下转百八十度才端端正正摆在地上。孟小北脸色憋红，心口兴奋地跳。
少棠捏把他脸，正色道：“谁说你长得不好看？将来脸长开就俊。”
留下这个，被耽误可怎办，将来会不会恨上父母和哥哥？
送走那个，远离爹妈不学好不走正道被人带歪又怎办？将来会不会后悔当初所做抉择，会不会后悔当初没有咬牙吃苦说什也要亲手把俩儿子拉扯成人？！把孩子生下来永远是最容易，把孩子养育成人将来能有好前途出路才永远是每个为人父母担忧牵挂。
“养条狗三五年都能养出深感情，何况养个儿子。”
“你爸妈肯定舍不得你，你跑出来两天两夜，他们不得急疯？麻利儿地，赶紧滚回去。”
“你爸你妈回不去，才想办法把你送回北京，熬着都不容易，也是番苦心，将来你就明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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