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里是干部,高干子弟。”
也有人反驳:“鬼扯,他是高干他能跑咱这西沟里当兵吃苦?他脑壳傻啊?!”
“咱厂里原来分
孟建民眼神落寞,沮丧:“没机会,又没有路子,大学生名额每年都轮不到,都三十多岁老人儿……”
贺少棠笑:“你也不老!你正当年。”
孟建民苦笑:“真快老,这辈子都没机会念个书,再回学校这张老脸都赶不上趟,儿子都快上学!爸妈年纪也大,个当儿子不能孝敬……”
贺少棠眯眼想会儿:“你年限资历都够,以前又是八十高材生,家里成分不错,没理由不放你回城。这回下来名额……帮你打听打听。”
贺少棠只说“帮忙打听打听”,孟建民心里并未当回事,个小兵,小班长,能打听出来厂里工农兵大学生名额这种每年争得血雨腥风抢得头破血流敏感大事?
正义路市委、玉泉路那边儿军区大院,们国棉厂二厂三厂宿舍区?你还去老东安戏楼听过俞振飞谭富英唱戏?你还吃过东兴楼全聚德?!”
贺少棠沉默片刻:“爸在北京机关里做事,小时候住过好些年……后来人回来。”
孟建民说:“你人来西沟当兵,不留北京,不觉着苦?”
贺少棠喝光碗辣子汤:“你不也人儿来,媳妇娶着儿子都两个,不也熬过来,来日方长。”
孟建民像个贴心大哥:“来日方长,谁家小姑娘能配上你?你看上咱厂里哪个,悄悄知会,让你嫂子帮你去说。”
没过那俩月,风言风语也就来。
整座兵工厂连成片家属区,就是座封闭发酵小社会。平时他们自己称呼1号、2号、3号家属大院,随着几年间临潼陆续掘出重大考古发现,大伙开玩笑说,们这也好比秦始皇陵兵马俑1号2号3号坑,咱们就是守卫坚固神圣西北兵工基地兵马俑!常年外面人进不来里面人出不去,俺们这些人都快活活熬成群出土泥像。哪号坑里有个鸡毛蒜皮芝麻小事,都能变成街坊之间家长里短八卦大事,能量都在内耗。
贺少棠时常出入大院,时间长有人指点,“你们瞧见没,那个当兵老往孟师傅家跑。”
“你们不知道,那个年轻班长就不是般人。”
“他是北京来。”
贺少棠笑,心意领,但这事不劳旁人费心。
他要真看上哪个,还用别人牵线?他不是那种磨叽软怂人,而是真没瞧上哪个女。
贺少棠谈别都爽快,就点,从不主动提自己家人。孟建民是敏感谨慎性格,对方不愿意提,孟建民就很君子地也不追问。
孟建民思念远方亲人,贺少棠更是赤条条来去孤身人,在沟里原本无亲无故。两人都离家在外,父母不在身边,夕阳落下地金光,拽出两个男人蹲坐着瘦长身影,颇有同是天涯沦落人落寞与相惜。男人之间能看对眼,讲缘分,讲气场。有时就是个眼神、几句话,而并不在身份地位,赏识是彼此脾气性子。孟建民端详少棠,对方侧面鼻梁嘴唇线条安静俊朗,年轻又稳重,说话有分寸对事有看法,心里愈发对此人生出几分欣赏与亲近感。
贺少棠皱眉:“你特想调回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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