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若干年后,等到将来某天,当他认识到“干爹”这称呼给两人带来身份辈份上、家庭亲缘上难以逾越鸿沟,恐怕已经晚。
……
少棠离开后,晚上被窝里谈心时,马宝纯赶忙就问丈夫:“你今天怎想啊?”
孟建民说:“就这想。”
马宝纯:“少棠人家才多大年纪,比你小十岁都多,也太小,他能给孟小北当爹?当个干哥哥还差不多,顶多叫声‘小叔叔’,你都给弄乱吧。”
孟建民指着他家老大——后来若干年里反复提及句话:“孟小北,你记着你少棠干爹恩,当初是他在洪水里拿脑袋顶着你那袋奶粉,被水卷走都不撒手!咱说句心里话,换成你亲爸,对你也就能做到这样儿。”
“你吃进嘴里,还得记在心里,这是拿命换来。”
……
屋人沉默半晌,个个面红带喘,浓烈酒意在桌边涌动,心情都过分冲动。孟小北低声道:“好嘛……干爹。”
孟建民说:“给你干爹敬个酒。”
静,没想到孟建民会这样说。
孟建民都没跟他媳妇打商量,马宝纯愣,也不好表示反对,感到十分意外。
少棠也有丝震动和不适应,两手往裤子上狠命抹抹,脸因酒意而发红:“可别,没这资格。”
孟建民:“你没这资格谁有资格?这孩子认不认你?”
少棠语塞,看着身边小北,忽然有奇怪异样感觉。平时经常跟部队战友面前发骚,说“这是儿子”,可是,跟小北俩人闷头瞎逗乐时候、山上赶羊唱歌追跑时候,自己真把孟小北当“儿子”吗……怎有种身份瞬间错位异样感?
孟建民:“你是妇人之见。看人不在年纪大小,彼此谈得来,又对咱儿子真心实意好,看就他最合适。”
马宝纯:“人家少棠家里什成分?他将来肯定是要回北京,就不会在这山沟里留辈子!”
孟建民在黑暗中笃定道:“就是因为他肯定要回北京,他家里有背景,小北正好也跟着起出去,这个爹
孟小北倒杯白,贺少棠接,顿下,这杯被逼着不喝都不行,饮而尽。
孟建民放心地点头,又提醒少棠:“以后啊你们连队里小兵再笑话你,你就直截当跟大家伙说,这就是你儿子!”
“家里孩子两个,有时忙不过来。小北以后有个冷暖,麻烦你费个心,帮多照应着他,就当是你亲生亲养。”
贺少棠眼底愕然,震动,表面平静,内心暗起波澜,半晌都说不出话。无形中跟眼前这孩子就有辈分上界限隔膜,心口又像压上块大石头,肩膀上这责任可大!
而孟小北,以那时年纪,他不会对这些称谓有太多概念与内涵上理解。在他眼里,管少棠叫什不过是给这人换张皮,扒那层皮,这人不还是少棠啊?小爷闻味儿都闻得出哪个是他。
孟小北当时还歪在少棠怀里瞎揉呢,当时就反问:“为什要叫爹啊?”
孟建民特严肃:“以后不许再没大没小,正经点儿,叫干爹。”
孟小北口齿敏捷:“爸爸您是爸爸,少棠他是少棠,就不是个人,怎就都变成爸爸?!”
孟建民脱口而出:“因为他比谁都对你更好!”
孟小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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