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班孟小北,看看这数学考试成绩!……拜这两位转学插班来同学所赐,咱们班这回平均分在全年级又是倒数!有这两名学生,考试分数就跟那个秤砣样,把全班分数都拽下来!”
老师这些话,都是在讲堂上,当着全班同学面儿说出来,完全不顾及男孩自尊。
那个年代,甚至直到现在,学校里,课堂上,许多时候,在老师眼里,未成年学生似乎就没有脸面尊严需要维护,可以随意刻薄嘲讽与评断家庭隐私。
“你说就完,你说爸干什?爸怎?!”
孟小北脸上嘻皮笑脸神色突然消失,看着老师。
“孟小北,你在桌子下面搞什呢?”
“孟小北,你跟后面孙媛媛开什小会儿呢,聊什呢?”
“孟小北,吴伟丽辫子是不是你给系到椅子上?!”
“你课桌里掉稀里哗啦地,都是什玩意儿!!!”
……
孟小北,已然初具未来帅哥雏形,削尖瓜子脸,胳膊腿细而不弱,瘦而不柴,显出硬朗阳刚轮廓,双细长眼眯起来时,您还别说,与那些传统审美标准中浓眉大眼男孩相比,别有番吸引力。因此,操着嘴陕西风情普通话孟小北进校门,就是他们年级颇引人注目男生。
他在操场上跟同班同学踢过场球,校门口互相借钱买过几次冰壶,立刻就和男生都混熟,玩儿成片。男生都是傻玩儿年龄,没什地域小团体概念,谁有意思就待见谁。孟小北在同学间向人缘很好。
“孟小北,把你脖子上项链摘!像个什样子!……”
他们班班主任,名四十岁口齿严厉中年妇女。
孟小北低头隔着衣服摸到硬硬弹壳:“这不是项链。”
班主任正在气头上,被熊孩子气得更年期都提前犯:“说错吗!全班就你最出格!”
每次挨批,孟小北都是酷酷地把脸转向窗外,望着蓝天白云下大操场,无声抵制,心思仿佛在另个世界……
班主任
要说老师对插班借读生完全没有心理上歧视与不待见,也不可能。
“从外地过来学生,怎就跟本地不样,性子这野马?”
“你父母都不在北京,对吧?父母不在就没人管你,就都推给们学校管,这像什话嘛。”
“个孩子家庭教育怎样,看你学校表现,们老师就都知道!你看人家孙媛媛,她爸爸是知识分子,是北师大教授!孟小北,你爸爸是干什,要不然你来告诉大家?!”
孟小北不说话,低下头盯着自己裤腰,表情有五分倔强,五分不在乎。
班主任说:“拿红绳拴着不是项链是什?学校校规不允许带首饰。”
孟小北眼珠转,说:“这是护身符,庙里求来开光……戴能保好运。”
他护身铜弹壳常年套在衣服里面,贴着皮肉,脖子上还歪套着红领巾,红领巾从来就没戴正过!
这条红领巾,是戴扒,扒再重戴!每回犯错误被老师处分,处罚就是扒掉红领巾,黑名单挂上小黑板示众,写千字检查,教室门口罚站……小学校里七十二套中国式教育方式,孟小北当年通吃,这套路他门儿清!
以班主任话说,孟小北这孩子,他定是有多动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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