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台灰白色办公大楼在阳光下闪烁出大理石石材淡雅光泽,显得厚重气派有韵味。楼内工作人员往来进出,场院里停放若干辆采访车,车身喷有台标。这天,就在电视台办公楼下员工餐厅,贺少棠来,指间夹着那张名片,将那节目编导直接约到餐厅谈话。
食堂人来人往,那导演手里还端饭盆糖醋排骨干煸豆角。
少棠闻见香味儿,也没客气,赶紧抬手指:“正好,也饿,你先别吃呢,给也打份去!”
少棠开军车来,戴副金边大蛤蟆镜——那时最时髦镜框式样——穿身武警正装,胸前有徽章,手里拎着牛皮武装带,在手掌上磕,啪啪地响。
他儿子没社会经验,他有。
冷水,慢慢也就放凉,家里书柜上床上地上纸箱子里积攒他几百幅线稿,不能出版出成果,终归令他遗憾可惜。他是真心喜欢画,他左手手掌腹地有处凹痕,是经常在外面写生托调色板落下“槽痕”。他右手食指中指各有处硬茧,摸起来简直像他奶奶劳作辈子手般粗糙。那是常年使用钢笔铅笔用力描线上色,打磨出两块厚皮。
孟小北有回去美院上课,隔壁某间画室群学生在赶画稿,讲台前用木板画架夹起整整排原画样图,是动画主要角色在某场景下正面、侧面、半侧面、背面服装造型图动作示范图,十分精细。
孟小北看那图,越看越发觉眼熟,蓦然感到吃惊。
他进去问,这组样图哪来?
学生说,们给节目组赶进度赶任务,原图是导演敲定最终设计、送来彩图画样。
来这地方,身行头就是要能唬住人,不然对方能老老实实跟你谈?这种单位部门,就是群欺软怕硬见缝楔针见人下菜碟四处搞钱拉关系社会老油子。
那导演看贺少棠派头打扮,客客气气不敢多言语,屁颠颠儿地给他也打份糖醋排骨。
俩人对桌啃排骨。少棠擦擦手指,拉开随身携带公文包,掏出几份草稿,摊开,指着正式图样与孟小北画稿,明明白白摆给对方看,“张大导,这两幅图,您就是照儿子抄吧?”
孟小北说,这原图是画啊。
你画?在场幕后画手团队,都是由他们系主任统带队、谈价格、大批量接活儿。这些学生就相当于手工拷贝这些原图技师,把原画间动作画全,最终连缀成“动画”效果。部作品团队就是个班级,几十人集体绘制。动画画稿以千为单位计算。没人认识孟小北是哪号。
……
以孟小北当时年龄阅历,他没经受过社会历练,不知业内险恶各种暗箱,他不懂如何应对这种事,以他性格,也就吃个哑巴亏。他坐在街边马路牙子上吹半小时冷风,又打电话给亮亮抱怨通,随即就想开,男孩子嘛,心胸大度宽广些,算啦。他也没想大动干戈不依不饶。
祁亮爸也没再露面。亮亮爸与那名编导根本就不熟,某个大老板酒桌上认识,递过张名片而已,生意往来,只讲利益不认熟人。拉活儿时候亮亮爸很是热情爽快,然而真出合作纠纷,立即神龙不见影,能指望这个人帮孟小北讨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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