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建民背影已经很瘦，看起来比两个儿子身量更窄，脸上五官愈发显得浓重深邃，像把二十载风霜流年都刻在脸上，
层皮包着脖颈肩膀处依然硬朗
骨架。去年已做过次胸穿抽水，抽出1500cc浑浊液，然而肺部漏出水仍很严重，过段时间积液就漫至胸腔，还需要反复再抽。
医院胸内科往来许多重病号，孟小北坐在诊室外等他爸爸，莫名发呆，感到彷徨，甚至恐惧。十年，他爸转眼之间就老
。孟小北眼前缓缓推过辆担架车，经过幽暗纵深很长条楼道。个五十多岁男人躺在被单下，眼球灰败无神，鼻管下面嘴巴半张，胸部像架鼓风机发出嗡嗡拉风箱声音，每口沉重而阻滞呼吸都仿佛带动起全身气力，眼瞅着喘不出下口气……
孟小北摸摸自己脑门上疤，意识里好像还记得幼年时他亲爸喜欢吻他额头。
而少棠喜欢吻他嘴巴。
十年转瞬过隙，却也漫长，他获得许多也错过太多。
谢谢这俩字还有让
代说，真逗。”
孟小京双眼皮翻：“哪还敢跟他说话？你不得又翻脸跟急啊，才不说。”
黑历史被揭，孟小北顿时不乐意：“谁、谁、谁不让你跟他说话？你去说啊，你去去去！”
晚上回屋，孟小北瞟着床，示意：“咱俩谁上谁下？”
孟小京说：“恐高，你上去。”
中心医院专家会诊，仍然无法为孟建民确诊原始病因，只能长期治疗修养。又是周末，马宝纯原本都换好衣服，脚上穿只鞋，想想，回过头说：“孟小京，要不然还是你带你哥到城里转转，就不去。”
马宝纯笑说：“跟着你们哥俩去，你们肯定嫌走得慢，嫌唠叨你们哪也不能去，招你俩烦！你们哥俩自己玩儿，想上哪上哪，想吃什
吃什！吃饭孟小京你掏钱啊，回来给你们报销。”
当妈这是有意“撮合”。男孩子之间鸡毛蒜皮，做父母不好插手。
孟建民马宝纯两口子即便心里更亲孟小京，至少表面上尽力视同仁，绝对不会像他家老太太把对待俩孙子喜好偏爱全部刻在脸上。马宝纯给哥俩这两碗水尽量端平，孟小京碗里盛多少，孟小北碗里定也有多少。买什都是人件。在商场里买打折衣服如
孟小北：“成，你别嫌夜里翻身晃悠你。”
夜里孟小北起夜，隐隐听见他爸爸在隔壁屋里持续不断地咳嗽，似乎睡觉都很困难。他在门外呆站会儿，也不知道说什好，就没说过亲密体贴话，还是不说。
然后孟小京起夜时，马宝纯就直接在屋里喊，孟小京给你爸倒蜂蜜水来。
孟建民那时必须斜靠，每天“坐”着睡觉，无法躺平，否则肋膜积水容易造成窒息。积水久之导致胸闷，呼吸困难，心脏疼，喘不上气，隔段时间就需要去医院抽水。
工作日马宝纯还要上班，他们大院有专门班车接送大批职工往返于西安与岐山之间。孟小北哥俩左右，护送孟建民去医院做肋膜穿刺抽水之前检查。走在家属宿舍区里，听到最多句话就是“孟建民瞧你养这两个大儿子，真帅，你们家多棒啊！”似乎老孟师傅这辗转波折半辈子，唯令人羡慕成就，就是养出小北小京两个像模像样大小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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