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红色新式公寓楼,十五层高。他们房子在十二层,俯瞰东南大地。从八十年代末尾,城市变迁日新月异。北京开始大踏步旧城改造,东城崇文大片平房面临划片拆迁,房产开发公司在废墟上立起巨型楼盘广告牌。从88年开始全国大城市经历剧烈通货膨胀,老百姓手里钱突然开始不值钱,产生莫名社会恐慌。钢镚儿这种物品仿佛突然失去存在价值,十块钱顶大票子如今花起来好像三块,元钱花着像两毛,毛票花起来简直好
少棠道:“后勤部给军官优惠安置房,特别便宜。当时有两个位置让选,个是石景山那边儿,再个就是这里。那边太远,就挑这里。”
孟小北:“因为这儿离美院近吧?可是距离你部队就太远!而且,咱们北京城是北面上风上水。”
少棠干脆地说:“房子就是准备‘安置’你,只要你往来方便。自己人,要那多套房子干什用?”
夜晚车河里缓慢行驶,少棠脸镶起道金边,鼻梁挺直,侧面甚至显出某种华丽庄严。
少棠这年三十二岁。
社会重新开始重视学历。升学考试压力,年重似年,压迫不仅仅是这代祖国脆弱花骨朵,家长都是群操碎心孩儿奴。尤其毕业班年级家长,跟着孩子像被剥层皮。
二姑乐着讲这些鸡毛蒜皮小事,末由衷感叹:“还是咱们家孟小北有本事,自立,能闯。没用家里走后门花钱,甚至都不用他那个有能耐干爹帮他弄北京户口。他就自己背个小包,坐火车来,打个电话,报上名,就敢这样白着两手,来参加考试。”
“孟小北这小子,不提别事,至少这点,比们家独生子女强百倍!”
京城傍晚,华灯初上,孟小北与少棠约在建国门见面。北京变得很快,孟小北差点儿迷路。
少棠带着小北,开车沿三环路往南。建国门附近立交桥交叉繁复,路面宽敞气派,平地拔起座巍峨气派洋酒店,好像叫做“凯莱大酒店”,当时是建国门附近地标式建筑。楼顶防空雷达闪闪,在夜空中射出点点红光。商业服务业兴起,国企职工已经不再吃香,隐隐现出行业危机。酒店服务员公关小姐这种职业开始时髦走俏,能赚外快。附近新建小商品市场里,都是老北京个体户和“倒爷”,在练摊儿。
孟小北忽然问:“这离东单公园挺近吧!”
“琢磨什呢?”少棠眼神很酷,嘴角轻吐,但威慑力已足够:“哪又痒,帮你挠挠?”
孟小北哈哈乐,说见你浑身痒。
过半晌,孟小北说:“要是考不上,都对不起你这套房子。”
“为不让你这套地点如此偏僻新房废掉,拼这条命也得考上。”
孟小北远眺桥上夜景,伸手覆上少棠大腿。
他手迅速就被少棠攥住,两人默默地拉手,揉捏对方掌骨各处凹凸轮廓,捏岁月痕迹。
也是不知不觉间,这两年分离,两人都变坚强成熟很多。没见面时天天盼,真见到,感觉已经是老夫老夫,左手握着右手,看灯影长河。
少棠驱车开到南城处新建起来塔楼式小区。
孟小北说:“南边这片地,平时都很少来,你在这儿买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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