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生拿出
堆清凉油风油精
，在头上抹，提神醒脑。孟小北随后也借来抹。不会儿，满屋暖洋洋空气里充满
风油精呛人刺鼻怪味道！
无论各省美术统考，还是央美单独招考，必考第科般都是素描。
当堂三小时素描，这回没考写生，而是考默画，要求画幅男人四分之三侧面坐姿全身像，而且要求有手部特写。
马尾男生低声叫苦，“老子宁愿画写生，默画容易走偏啊！”
孟小北其实也宁愿考写生，画石膏和真人写生更能体现绘画基本功，考场上提炼出最细微高低差距。而考默画，事先背下幅图即可，没人知道你画得“像”与“不像”。
当天在美院门口排队、顺序进入考场考生,竟有七百多人,这还不包括当年从附中推荐上来北京本地美术专业生，以及参加专升本和高自考考生。那时学校里尚未开设动画设计、多媒体、广告等等时髦专业，这其中大部分考生,都是要报考绘画系，最传统中国画和西洋画专业。绘画专业招生人数每年上下浮动,今年或许最多不会超过四十人。
站在孟小北前面穿大花羽绒服姑娘,搓着手说：“唉
紧张死,冷啊,冷就更紧张呢！”
孟小北后面有个梳短马尾哥们儿,说：“瞎哆嗦,在家都练几千张画！别都不会做，画画还能不会？！”
孟小北翻来覆去低声道：“别紧张不紧张不紧张……”
“发糖发糖！吃吃吃！”
监考老师对他们说：“想要画写生啊？这间考场里人数太多，们弄个石膏头来，前排看得到后排同学根本就看不清楚嘛，光线角度都不样，定有人吃亏有人占便宜，画出来们老师怎
判成绩？……真人写生？咱们都没处找那多合适活人给你们当模特！”
孟小北左手戴那种露手指毛线手套，保暖。上衣前胸口袋内，并排插2H、HB、2B、4B四支软硬深浅不同铅笔。
他也没有思考超过五秒钟，迅速下笔，构图。某个人半侧身，坐在桌前，条手臂随意潇洒地搭在椅背上，双眼目光沉静如水，望向窗外，这幅影像不断清晰地在他脑内闪回。
窗外阳光打在这人脸上，镶层动人金色，明暗阴影立现，指间还夹颗烟蒂。
孟小北其实也紧张，舌头在齿间微微打颤，却又有大考之际没来由心理兴奋。他随手掏兜，抓出来把大大泡泡糖，分发给前后兄弟姐妹。队伍里阵骚动，大家低声都笑！每人嘴里都嚼糖，口里是甜，风中是排冻红充满人生期待脸……
同省份考生被打乱顺序，安排到不同考场，孟小北身边前后左右皆是操着不同方言口音考场同路人。迈进宽阔敞亮大教室，看着民国时代流传下来颇有年代感文化氛围门窗、墙壁，胸口抑郁豁然开朗，面前扇扇大玻璃窗在他眼前闪着诱人亮光。
这地儿他熟悉，以前来美院上过两年课，无形中已经比大部分外地考生占有先天优势。
房间暖气充足，四十多人挤间教室作画，紧迫压抑空气中含有丝燥热。
花羽绒服姑娘脱外套，坐孟小北斜前，脑后梳根又粗又亮大辫子，辫子晃来晃去好像活物。马尾辫哥们儿坐他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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