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
摇头，笑容都令人捉摸不透，不是因为那个素描班。
教授问：“
孟小北用棉猴
帽子遮住半张脸，背着画架走过四面漏风楼道，踩着地光影。肩上副重担突然卸下，脚步都变轻飘飘。前路依然未卜，楼道地上自己影子慢慢地被拉长，人形变得高大，英武，整个人都恢复起信心和生气。
背后有个白发老头子，喊
他声：“那位同学！……孟小北？”
孟小北回头，停步：“您是哪位？……”
喊住他是美院位知名老教授，姓郝。教授道：“孟小北，
想面试你下，你进来，和你谈谈。”
美院又不是孟小京要考中戏，美术生还需要面试？
萧条景象，今年艺考形势大致已见分晓。
每个仍留在校尉胡同考场内奋战艺考生，脸上表情或慷慨悲壮，或麻木不仁。有人握笔像握刀准备自裁。
当堂四十分钟速写，美术生最起码基本功，写生对象就是考场内随意五人，相当于八分钟画个人。孟小北是从发题那刻突然对自己生出信心，有种置身旷野空灵感，眼前景色览无余。
他将画架移动角度，面向教室窗子，让自己隐在角落阴影里，画窗边组考生侧像。
北方老式铁棱窗户，在凛烈风中呼呼作响。透过窗子，眼前阳光明媚，片春暖花开……
艺考试卷已经封存，老师尚未开始阅卷，这教授手头没资料可看，于是毫不客气，干脆就把孟小北随身画夹书包都要过来，从里面狂翻，翻出平时好几张习作。老头子认真看很久，做老师毛病脾气，就是喜欢提意见教育人，看过还不过瘾，又拿过便签纸，琢磨出几段感想点评，写堆小纸条，“啪”、“啪”地直接贴到孟小北画儿上。
画夹子合，又还给他。
孟小北双手合握，紧紧攥着，都不太敢细看教授用朱笔写给他评语，片密密麻麻蝇头小字，让他心跟着纠结成团麻。
这位老教授，长得是个圆头圆脑弥勒佛相，光头上几缕白发，耳垂特别大，何时对人皆是笑眯眯，说话很慢：“孟小北，听说过你小子大名。”
孟小北感到意外：“……初中在北京念，那时上过咱们院成人业余素描班，但是没有上过您课。”
考完三科，孟小北又加考门设计，这样他还留有报考设计系余地。这年考题是硬笔街头广告牌招贴画，不限主题，要求有人物，有建筑，有字体。孟小北直接用他最擅长钢笔，墨线白描，半写实半卡通。黑发少年行走在钢筋水泥城市森林中，身后魔影憧憧，少年面容冷峻眼神坚毅，肩带副若隐若现双翼，天边日头从天井般建筑物缝隙中投射进来，在少年身后点燃丛希望光芒。
……
钢笔作品最下方，以行美术字体命名为《梦想双翼》。
孟小北也不可能预见到，十多年后有首校园励志歌曲，从南到北红遍全国，人人会唱，那首歌就叫《隐形翅膀》。
多年以后孟小北回忆这场考试，他事先完全没压对题目，他压上是他全部感情，他压中“人心”。十年沧海桑田，变化是这座城市外壳，不变是水泥森林里每个怀揣梦想少年，用流浪脚步，踏出执着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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