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间录像厅与隔壁台球厅是相连建筑,中间有道隐蔽小门,常去人才知道。孟小北在昏暗嘈杂音乐声中穿过几张球台,就在那个装饰得很俗很简陋酒吧台桌洞附近,脚踢到人。
“哎哟喂……”有人懒洋洋地低喊,“踩着老子手……”
孟小北低头,低声道:“你们俩怎还在这?”
那个小老板还光着上身,没穿衣服,匍匐着逃离现场,身后跟着相好男孩。那斯文秀气男孩,骤然见孟小北,还以为被公安发现,bao露
“外面打枪,呼家楼,开枪,们都听见。”
贯嬉皮笑脸亮亮,也在这时蓦然变得严肃,口气沉甸甸。
电话里陷入沉默。动荡年代暗夜里,仿佛能听到每处惶惶不安心跳声,祈祷声。萧老师突然从身后搂住祁亮,也像搂个大宝宝,温存地亲下祁亮脸,两人手指相握。窗外雨丝乱飘,家里身边能有个伴儿,给个带着体温拥抱,就是最大安慰。
******事实上,少棠所在部队,并未上街执行任务。当时调进是外面军队。少棠时机恰到好处地,被他小舅调离,远离是非之地,事后改头换面直接调进总参部门。贺诚玩儿招釜底抽薪,使个小盘算,保自家亲人,也不算太过分。
就在当天傍晚,孟小北在学校门口听说,警察进城抓人,隔壁大学校园里有人被拘留,城里广场、钟楼那片还不知怎样。
少棠仍在北京。
孟小北打电话给亮亮,祁亮说,靠,老子忒哪还敢出门啊!新闻里都说全城戒严啦,让全体市民回家老实待着。学校直接停们天课,高三都不复习,今天压根就没去学校,也没敢出门送货,钱毕竟没有老子命重要,现在就在家蹲着摸鱼儿!
祁亮也不害臊:“啊?在被窝里躺着呢……嗯,们家小逸逸给按摩呢,可体贴。”
“不能出门办事,俩就在家里‘办事’呗!”
“就是那地方有点儿难受,怀疑是以前做那个手术后遗症,尿尿老疼,是不是没给做好啊?做出医疗事故!”
几个高年级大孩子,在街边观望阵,胆子都很大。孟小北很有范儿地摆头,“大伙都回家吧,别让父母担心。”
孟小北做事还是有分寸。他原本是要回家,没要出门乱跑。
他走在药厂前面那条大马路上,夹着烟,恰好路过常去那家录像厅。
街上突然过来辆军牌吉普,车上下来几名穿灰黑色夹克衫斜挎小包男子,进入录像厅,里面随即喧嚷起来。孟小北当时还没看明白,那几个男分明就是便衣。
录像厅好像被查封,街边有小青年嘴碎道,“那个小老板惹事,他去游行闹事!”
“靠孟小北你别胡说,不是干那事儿挤!以前还是处男时候,就开始疼!!”
孟小北求爷爷告奶奶地说:“你知道干爹现在在哪?”
祁亮说:“当兵现在都在城里,占领街道,广场,可是也不敢上街去帮你找啊。”
孟小北突然揪心,喃喃道:“你、你没在电视里瞅见少棠吧。”
祁亮也吓跳:“你别瞎说!……不是他们部队……新闻联播里演,天桥底下,可吓人,肯定不是你干爹他们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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