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小家里给订过桩娃娃亲,到岁数该履行婚约。对新人压根就没见过,完全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孟爷爷亦就是当年孟少爷,并不乐意。
山东农村些地方结婚规矩极端繁复传统,双方三媒六聘,彩礼嫁妆往来若干回合,新人婚礼前却不准见面,各住各家村里。
结果,待到婚礼拜堂进洞房,撩盖头,孟少爷发现他娶个瞎子。
农村流行娶大媳妇,娶进门来就能给婆家干
孟小北脸上阴霾尽扫,换成张猴孩子脸讨好他奶奶:“奶奶,不赖您,您对最好,最疼啦。”
孟奶奶虎着脸,瞪他:“小混蛋,没良心!你还敢跳楼……”
老太太在家里碗橱上面藏饼干和油炒面,左藏右藏,都不放心。藏太严实,怕大孙子找不见;藏不够严,又怕别人发现孟小北偷吃。每天大清早还要摸出来偷偷地数,饼干被吃掉多少块,大孙子吃饱没有啊!……
孟小北说:“奶奶,以后和少棠好好孝顺您,俩对您绝对不变心。”
老太太眼神黯淡下去,像蒙层雾膜,叹气,半晌道:“咱家肯定是上几辈人造孽,子孙遭报应,才发生这种事……报应在俺大碑碑身上,怎不报应俺呢。”
管叫爹?
孟建民月间白头。这人从西安来时候,仍是黑发,两鬓飞霜,现在坐在孟小北病床前,就是满头雪片,全都白。这般模样端详,确实能给少棠当爹。
没几日就要开学,孟小北迈回大学门槛,天高任鸟飞,孟家长辈极力挽回努力恐怕就要付诸东流,儿大不由爹。
孟建民最后又规劝儿子几句。孟小北脸埋在枕头里,眼瞟向窗外,油盐不进状态,还有意无意将输液左手摆在身前。他只手苍白修长,消炎药液滴滴流淌进血管。淡青色血管和无名指上K金戒指同样醒目,刺眼,令人无法回避。
孟小北当时表情冷淡,大约是说句,“爸,这两年挣钱,还存在你那。您说不会贪污,留着将来结婚用。有几千块钱吧,您把存折给吧,以后也不会再管您要分钱。”
孟小北问:“奶奶您唠叨什封建迷信?”
老太太说:“俺跟你爷爷,欠家里债。”
孟奶奶拉着大孙子手,这也是平生头遭,跟孙子讲五十年前家史。孟小北从来没听爷爷奶奶提过,完全没听说过有这样出!
孟奶奶说,你爷爷,以前在老家,还娶过房老婆。
话说孟家老爷子,解放前出生于乡下富农家庭,家里有房有地生活富足,自幼在私塾由先生教授,是个有文化青年。年轻人生得英俊,仪表不凡,去过大城市开阔眼界,头脑里就灌进新式自由思想。
孟建民呆怔,心口上有什东西,生生地撕裂,被扯成两半。
孟建民声音断续沙哑:“你要跟和你妈妈划清界限吗,以后还是家人吗。”
孟小北威胁道:“您点头同意们吗。”
……
孟奶奶在大孙子病房里,眼窝红肿,直抹眼泪,嘴上絮絮叨叨,心疼,偶尔扭脸对她儿子发几句牢骚。“现在着急有剩用?你自己不养你儿子,别人帮你养,现在把你自个儿子养成别人家儿子,你赖谁?……不如赖俺没用,没有替你把大碑碑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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