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逸没有为难他,笑着拍拍魏北肩膀,“你不想要,就给博欧。”
他说:“不要浪费今晚,记得你会唱京剧和昆曲。宝贝,上去唱段。”
魏北没有推辞,他越过沈南逸就往台上走。边走,边扯围巾,脱下大衣。他里面同样穿着定制西装三件套,是方才沈南逸睡觉时,他突发奇想去换。
本以为在无人知道地方,或许凑个登对。
没有追光灯,没有彩头,观众只此沈南逸人,魏北却站定,仿似天下无双名角儿。
魏北低着头,定定地看着两人鞋尖上,脏乱雪水。
良久,沈南逸突然叹气。
“魏北。”
“你再想想。”
很久以后,沈南逸也没有告诉魏北,其实关于冰川那段话,他没说完。
两人在台下站着,沈南逸摸摸魏北脸。
“那你告诉,宝贝儿。”
“刚才在房间,你是和谁发消息。”
这是在逼他讲实话。魏北差点要哭。他是抱有点点侥幸,他是希望事到如今沈南逸能学会尊重他高傲。
可没有。他理解作家是孤高,多情,善变,甚至是古怪。
担子。每件事物,都只有轻飘飘那点重。经年累积与沉淀,压得下方根骨变为寒冰。
直到有天发生变数,变为他强行走下去不可抗力。
沈南逸知道他聪明,瞧着有家梨园,就要走进去。
他口吻极淡,
“那现在手上有个机会,让龙套飞跃为主角机会,让冰川下滑不至于过快机会。”
他站立着,双手交叠在身前,没有动作。
“许久没吊嗓,也没怎练过。该忘,忘得差不多。也就还剩段桃花扇记得。”
“唱得不好,南哥别怪。”
沈南逸拿椅子在台下坐好,两人视线在纷纷大雪中对眼,魏北便唱。
他道是:柳丝丝,月迟迟,默默低头默默思,叹惜嫦娥未有团圆意,朝朝暮暮,负尽芳时,
——冰川运动极其缓慢,每年仅向前运动几厘米,年复年地挤压,推移、粉碎挡在它道路上所有东西。
沈南逸始终相信,那时魏北有这个魄力。他身上有着很强精神力,即使在灰头土脸日子里。即使他显得卑微,顺从,又下贱。
沈南逸绝非不懂他高傲,只是那时候太早,而共情来得点也不巧。
谁也不知道。
夜色愈来愈黑,戏台边有盏照明灯。台上亮光不足,混着雪夜,别有美感。
魏北还是未能承受这样冲击。他还是太年轻。
五指从沈南逸手臂上滑落,这有个过程,魏北是渐渐松开。由此沈南逸感受十分清晰,他忽然有点慌。
慌张。
感觉他在告诉他,放弃。有什东西在悄然远去,从原本肯定地方,正以种决绝态度离去。
沈南逸想反手抓住魏北,可他没有。他想说,这是第二次。魏北宁愿放弃机会,也不愿讲出实话,也不愿对他撒谎。
“你要不要。”
废话。
魏北几乎同时抓紧沈南逸手臂,他瞪着双眼,看着沈南逸。即使他未说字,眼神表露渴望。赤裸裸。
人不应当拒绝任何机会。
沈南逸牵着他走进梨园,偌大舞台空荡荡,台下杂乱放着些桌椅。可能是有剧组今日在这儿拍戏,明天才会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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