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逸带他见人,是现代著名大作家周柯,正古稀之年。洪赋之余王克奇,就像周柯之于沈南逸,是老师是引路人。
不过年轻时沈南逸很不服管,也不顺从,时常因某个观点与周柯吵得掀桌子摔门。
当然掀桌子是周柯,摔门也是周柯。而沈南逸二十岁出头时,狂傲得以鼻孔待人,粗脖子红脸有辱斯文。
周柯拿这个徒弟没办法,爱得不行,也恨得不行。沈南逸出事那回,周柯气得吹胡子瞪眼,硬是搞懂始终学不会互联网,亲自发文实名制辱骂当局。家人劝他佛点,年轻人自有年轻人去路。周柯捶胸顿足。老,他说,们老。想当初们年轻那会儿——
他们年轻那会儿,不叫狂傲,叫激进。笔杆子挥舞,万字文章手到擒来。主要反映现实,像根又长又
他站在镜子前发愣,露张干净而年轻脸。昨夜胭脂油粉由沈南逸仔细擦去,在他熟睡时。带妆睡觉伤皮肤,亏得那老东西还记得自己曾提过句。
魏北拧开水龙头,匆匆洗把冷水脸。精神许多,他抬手从壁柜里拿出盒药片,倒几颗,扔进嘴里嚼着吃。往常这样吃药,多是觉得不苦。不晓得为何,今天倒觉得苦。
他撑着洗漱台边缘,盯着镜子里自己,半晌,俯下身去。水龙头哗哗流,魏北将嘴唇凑过去,接几口水混着药片吞进肚。水花拍在舌头上,有些发麻。
居然会感觉苦。许是昨夜做两年前梦。许是甜到。
初夏未热。空气里满是膨胀日光。楼下玉兰树早就谢花,大片大片叶子长势生猛。
南逸藏书,魏北只能读懂部分——后来读着读着,他好像慢慢就懂。
于是魏北不再询问沈南逸,你要什。
这简直太可笑。
这几年,从十九岁至今,差不离四五年。魏北总会做些梦,橙色梦里颠沛流离,蓝色梦里深渊似海,灰色梦里满是药片与病历单,而黄色梦里,是沈南逸。
刺激,肉欲,荷尔蒙勃发梦里。全是沈南逸。
郊区静谧。无车辆经过时,呼吸如雷轰鸣。客厅留声机在放MozartPianoSonataNo.11InA,K.331第乐章。行板主题与变奏格外优雅烂漫,细听下来却带着似有若无忧伤。
恰似春天尾巴甩在夏季疯狂追逐脸上,配极这个早晨。
魏北下楼时,沈南逸西装革履地站在窗前,看着是要出门。
“今早要吃什,去准备。”魏北说这话时,竟有点陌生感。他与沈南逸已有段时间未曾好好说话,更别提坐下来认真吃顿早餐。
“不用准备,跟去见个人。”沈南逸瞥他眼,转身向外走,“去开车。”
时至今日,魏北仍旧没能察觉沈南逸带给他潜移默化。
好比今晚,沈南逸由着他又唱又疯地闹到半夜,同是赤条条相拥而眠,他依然不晓得那份依赖感,能够睡得安稳踏实感,叫做习惯。
魏北从未体验过,因此不晓得。他像走于夜路抬头仰望月亮旅人。以为自己拿东西去交换,对方就合该给他,交易而已。
魏北始终忽视着满地温柔似水月光。
醒来时,沈南逸不在身边。被窝留有余温,魏北套上昨夜穿在里边中衣,回自己房间洗澡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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