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初夏末尾,老人双手依然发凉。魏北握上去,没什温度。奶奶盯着他,用浑浊眼睛盯着他。她脸枯瘦而黄,眼白也有些偏黄。
“们家小北出息啦,奶奶就放心。”
“奶
良久,沈南逸念句:这是他最后次挣扎。
魏北去锦城酒店之前,顺路到养老院看奶奶。看护说这几天老人状态很好,想起过去机会较多。时常询问她们,家小北在哪。
“说你出去拍戏,现在是个大明星啦。每天飞来飞去行程累得很,让她放心。你回来肯定会看望她。”看护带着魏北去花园,奶奶喜欢晒太阳,趁着酷暑未至,天天在花园坐着。
“跟你对下话,免得等会儿说漏嘴。今天你奶奶状态也不错,两人好好说。”
“知道,”魏北笑笑,他将手上信封交给看护,“这是下个月奶奶生活费,直接交给您吧。等会儿还有事,没时间去缴费。”
——故事结局,其实从开始便注定。
——他感觉自己无所不能,又无所有。他渐渐破碎在金色阳光下,滚烫光源使他睁不开眼,那里有理想国,有着数代人为之奋斗奖杯。膝盖是僵硬,也是软弱。他瞧着猎猎野火与燃不尽草原,这是他最后次挺着脊梁,步步迈向他想要王座。
——风在抖动,云层抖得更厉害。天幕即倾,他内里世界也快倾倒。这是他最后次挣扎,从此与过去高傲刀两断。
——他将换个方式存活下去,他感到生力量在血液里翻涌,他感到自由。
——他也从此失去自由。
看护接过,看看信封,又看看魏北。叹口气,你这孩子也是不容易。
阳光穿过榕树密密叶缝,老人穿着整齐干净,银发夹几根灰,梳得丝不苟。她安详地坐在那儿,膝盖上放着小音响,正外放京剧《红鬃烈马》。
奶奶垂着眼,大概是年老功能衰退,耳朵不好使,便仔细倾听。薄薄嘴唇尽力努动,偶尔能听见微弱唱词:武家坡前问问,贞洁烈女王宝钏
魏北感到眼睛发热,他于原地站半晌,好容易端上笑,靠近奶奶。看护说得没错,近几日老人状态极好,奶奶几乎是听见脚步声,便掩不住声音里欣喜:“小北?”
说来奇怪,人或是有第六感,或是对亲近之人脚步声极为敏感。奶奶喊他时,魏北鼻尖酸。
凌晨四点,沈南逸写完最新章节倒数几段。他手里攥着钢笔,指节因长时间写作而稍有酸痛。抬起手腕未落,向后翻折着趋近四十五度。他遍又遍地审查段落,嘴里念着,顾不上手腕轻微颤抖。
无框镜片极薄,轻轻架在沈南逸鼻梁上。镜片之后眼神下垂,专注地盯着纸页,充少许血丝。
书房静谧,唯有盏台灯明亮。沈南逸确认无误,才缓缓撂笔。他手侧烟灰缸内,烟头堆积如山。咖啡早已见底,除光源所及之处,片漆黑。
沈南逸叼着烟,往后靠在椅背上。夏风从身后大开窗户外吹进,股股地撩动他头发。沈南逸顺着两边额角处,把发丝全部抹向脑后,露出利落眉眼,沾点疲惫。
他仰靠椅背,脑子里过遍方才写新章节,再用手臂压在眼睛上。昏黄光晕罩着他脖颈以下,脸与眼都埋在阴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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