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思绪飘到去年冬天,怀里年轻人抱起来很柔软。那人跟他说,不要跪着。就好。
可这个年轻人,今天却不得不跪。
魏北终于学会那些他曾想交给他东西,沈南逸却无法高兴。
他想起凌晨写过那篇新稿,想起那句——
膝盖是僵硬,也是软弱。这是他最后次挣扎,从此与过去高傲刀两断。他将换个方式存活下去,他感到生力量在血液里翻涌,他感到自由。
他跪得无声。哭得也无声。
王克奇完完全全看入迷,他差点要起身大吼:你真他妈灵!男主角真他妈非你莫属!
辛博欧震惊,震惊在这场“表演”里。他心揪得不可言说,他知道自己输。洪赋却在沉默,久久地,久久地沉默。
他们谁也分不清,魏北到底是在“演戏”,还是真在“跪着挣扎人生”。
良久,是沈南逸爆吼惊醒众人。
魏北屈膝盖。
他不似辛博欧跪得那般干脆,而是缓缓地、缓缓地跪下去。
先是单膝着地,悄无声息。
再是双膝着地,悄无声息。
可旁人都看傻。明明跪地无声,却似在他们心里落下“咚”、“咚”两声重鼓!
得牙根生疼。眼睛蓦地就红。
人生。什是人生。这狗屁操蛋人生。从记事以来,魏北就在泥泞里,真正暗处,离幸福、阳光,有千仗远。他没见过妈妈,又有个混账父亲。唯妹妹如今守不住,他要将她拱手让人。
从出生,他就开始挣扎。挣扎着不要坠落下去,不要跌到深渊,不要失去向上希望。魏北唯次想要抓住不属于他东西,是在认识沈南逸之后。
他曾跟那个人说,不要跪着。就好。
可他今天就要跪。膝盖着地。跪下去。
沈南逸想,魏北从此自由。
他说:“够!”
沈南逸忽地上前拉起魏北,几近粗鲁地把他推回椅子上。眼泪没来得及收回去,魏北瞪大双眼盯着沈南逸。
很快,桌上响起掌声。王克奇毫不吝啬自己赞叹,个人将手掌拍得发红。似要拍烂。
很多年后,王克奇问过沈南逸,那天你是不是心软。还是舍不得。
沈南逸没有说话,他只默默抽烟,根接根,就像今天,就像此时此刻。
魏北跪也跪得笔直。他抬首,看着桌前四人。从始至终,只说句台词——
“有生以来二十三年今天跪下。”
没有辛博欧声嘶力竭,没有怨气挣扎。魏北只是红着眼,轻轻地、淡淡地说这句话。
今天,跪下。
然后,眼泪唰地就下来。
魏北轻轻抬起眼皮,不明白自己目光到底包含什,他看向沈南逸,似期待似祈求,要他开口说句话,要他讲点什。
而沈南逸仅仅是,仅仅是轻飘飘地撇开眼。不再看他。
就那撇开瞬。魏北心里有什东西,轰然倒塌。
他始终站在那里,没有多余语言,没有多余动作。他只是红眼,再传递视线。希望落空,再绝望地垂下眼皮。他紧捏着双拳,双肩颤抖,然后浑身开始颤抖。
心底轰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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