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种真情流露式崩溃转瞬即止,重新收敛化作层坚不可摧躯壳。凌河仍然是那个裹身尖锐戾刺凌河,高昂着头,即便身陷绝境也毫无孱弱之态,绝不哼出声,绝不会对眼前人求饶。
示弱、跪舔、求饶等等这些词汇,就不在他字典里,从小就没学过。
“你什时候打算对说实话,就喊声,或者喊疼也成,听得懂。”严小刀眼含痛苦面色铁青,起身而走时发僵脊背仍然挺直,大步迈入走廊,重重地拍合上卧室门。
“凌河,你说过你腿已经没有知觉。”
“如果没有知觉,你就不会感到多少疼痛,你为什还会发抖流汗?”
严小刀声音也不像自己。
两人对切已心知肚明,说出话,以及没说出口话。
有那刻,严小刀今天头遭似乎辨出凌河掩藏在面具下真实情绪。
凌河冰绿色瞳孔缓缓扩大,呆怔视线缓缓穿透天花板,三魂六魄飞出天外。
他视线越过眼前人与他同样痛楚脸,越过碧海蓝天之间染着金光云端,越过四手联弹悠扬畅快钢琴声,越过地火红色山茶和杜鹃……过很久,很久,才艰难地将魂魄收回七窍,让严小刀身影重新映上他干涩眼。
他整个人陷入无法控制战栗,却仍死咬着唇,没有哼出声。下唇绽出粉色伤口,洇出大颗血珠。
折磨与反抗皆是无声,屋内片死寂能听见那快要断掉脚踝无意识进行神经性抖动时脚骨摩擦出声音。
“麦允良是不是你害?”严小刀用粗糙手指轻轻摸过凌河头发,凌河脸,再摸过凌河嘴唇,眼眶突然红,比凌河所受肉体之伤更痛十倍百倍,“下个是游灏东,对吗?”
这样冷酷乖张凌河,有那个瞬间,脸上也曾,bao露出防线坍塌时心碎和崩溃。对于凌河这样个人,这已经算是很大失态。
“小刀,你害。”
“麦允良那样人算什?弄死他又怎样。严小刀,害过许多人,但没有害过你,伤过你吗,害过你吗……”
“从来没有害过你,你却这样害,你竟然下手害。”
……
“再下个,该轮到,你原本计划什时候对动手?
“条子就快扒皮扒到这,戚爷后天就到,你以为他看不出来你都干什?
“就算为们两个,你给说句实话,你准备怎‘处理’这个罪人?你又让应该把你怎办?”
严小刀是那个对凌河下手,却也是低声下气恳求。
凌河没有应答,汗水从这人发根、额头、鼻尖发散式奔流,颗颗汗滴划过脖颈上青色筋脉,然后他听见另侧脚踝被分筋错骨声响,骨骼尖锐疼痛钻入他心,翻江倒海将他撕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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