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现在去香港。”姜忘面不改色道:“香港和这里电话不通,长途很贵,没法打电话。”
彭星望想想,也想不出来香港在地球哪里。
“那,妈妈有没有想跟说啊。”
姜忘沉默几秒。
“差点都忘,也得亏你问句。”他故作轻松道:“你妈妈是有话托转告你。”
这刻荒谬像做梦。
“长大……是清醒开始。”姜忘对自己说。
小孩没听懂,晃晃发梢水珠跑回被子里。
姜忘回头看他眼,想继续解释点什又选择不说。
“睡吧,明天送你上学。”
趟澡愣是洗洗冲冲三趟才勉强刷完。
泥垢汗印在肘窝腿弯那都结出块来,简直该搞个钢丝球猛刷。
彭星望套上过大T恤往镜子前面站,保持着稻草人姿势哇哦声。
“大哥!变白!”
姜忘:“……”
“你们知道什,”老头在桌子底下伸出只手,目光暧昧地勾勾小拇指:“般啊,这年纪不结婚还不找女人,多半是这个。”
女人们故作惊讶伸手捂嘴,看着是听见什不得事情污耳朵,笑成团又凑近细聊,声音细碎繁琐听得让人生厌。
姜忘那天在婚宴上看见过鬓发渐白季老师眼。
他到二十几岁仍然只知道那人叫季老师。
温和可敬,循循善诱,听发小说这些年直在资助山区里学生。
干净。
“以后和你解释。”
大城市人活得自由。
邻居上下可能辈子都不见面,数百万人像是在同个钢铁森林里体验平行时空。
小镇就像张蛛网,是非人言牵绊太多。
“多吃肉多睡觉,少玩游戏别
等关灯,两人都陷进黑暗里,彭星望裹着被子转过来看他。
“大哥。”
“什事?”
“你真是……妈妈拜托过来人吗?”
姜忘思索几秒,意识到小孩关心不是他,是他妈妈。
“大哥!”彭星望贴着镜子左看右看,忍不住道:“等长大,也给你洗澡!”
“不用。”姜忘略粗,bao地给他擦头发,完全为零育儿耐心被考验到极限:“长大也不是什好事。”
彭星望隔着镜子看他,眨眨眼道:“做梦都想长大!”
“长大就可以去工作挣钱,还可以想吃什就买什,这还不够好吗?”
姜忘动作停顿,隔着镜子看二十年前自己眼睛。
姜忘清楚同性恋在这种小镇语境里不是什好词儿。
北上广自由开放,只要互不打扰怎玩都无所谓,跟自家养刺猬结婚都没人管。
平时生意往来时他也见过那种人,外形瞧着和普通男人没什区别。
但男人跟男人厮混在起,在这种小地方但凡被传嘴,无疑直接定被里里外外排挤挖苦底。
他宁愿相信季老师在挂念年轻时认识姑娘。
那年他回去参加好哥们杨凯婚宴,席上有姑婆面往塑料袋里夹菜面絮叨。
“老季他们家那位,直没结婚呢?”
“这都快五十人吧,也不看看爸妈头发有多白,唉。”
旁边花衬衫老头递个眼神,刻意压低声音:“在说红山小学那个季老师吧?”
“是是,年轻时候人长得可俊,教书也好,好多家说媒都没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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