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秋啊，”又
个叔父道：“你结婚成家，彩礼能少则少，给你爸妈减轻点负担。”
季国慎忙不迭开口解围：“也不用特意缩减，临秋要是遇到喜欢
姑娘，
们还有点家底，应该接得住。”
“那随你们，”叔父正色道：“女方嫁妆得按
“你爸也老
，你得赶紧让他抱个孙子。”
没有等季临秋开口，老人家晃拐棍，坐直几分又继续道：“既然条件好，那完全可以从工作好家境好姑娘里挑个能结婚。”
他想想，又很慷慨地放宽要求：“娶个外国妞也行，给咱村里争脸。”
围坐亲戚们放声大笑。
季临秋面上笑着应，心里在想如果是姜忘会怎
打算。
也许是在深山里停滞太久。
小辈代代长大离开，他们仍然在井边田垄外过着日子，互相拉扯又相互限制，最后守着陈旧记忆独自老去。
季临秋忽然又找不到自己情绪。
他知道自己离这些长辈亲戚很远，今日也只是短暂点头，笑着说声新年好。
日后自己回到虹城又或者裕汉，姑婆叔伯面容也会在回忆里快速褪色。
几家长辈碰到小辈上门问好都显得讶异惊喜，婆婆婶婶笑得嘴都合不拢，连连往季临秋怀里塞糕饼红包，还把他当十几岁小孩。
“以前村里就你读书最用功，现在孙子读小学，们也天天跟他说，跟你临秋哥哥学，你临秋哥都上北京读大学！”
季国慎带着儿子再去见兄弟亲戚，终于证明自己有个靠谱孝顺儿子，像是肩上几把枷锁应声脱落样松快，笑容精神不少。
季临秋上午陪他拜访七八户人家，每家都觉得眼熟又陌生，往往等着季父吩咐着叫什，然后大姑爹二姑奶奶路喊过去。
至于姑奶奶到底是姑姑还是奶奶，到最后都没头绪。
姜忘表面鬼话说得比他还顺溜，能把老头老太太全哄得心花怒放。
转头估计就和平演变，先把爹妈接到省城，介绍些广场舞老太太练字打牌老大爷，等朋友圈子培养好
再带着他们慢慢脱离小山村。
半点硝烟不要，句话都不吵。
旁人不觉得季临秋在走神，见他顺从又好说话，几句寒暄下来，还是点回主题。
他只是好像突然开始懂他们。
女性亲属们看到季临秋大多又怜又爱，老太太们会用皱纹纵横手轻轻碰他脸颊，像是不敢相信当年小婴儿如今都这大。
但男性亲属们总要发表几番意见，不吝于给所有人当爹，以及反复当爹。
季国慎在部分亲戚面前辈分偏低，这种场合也只能陪笑着听，还担心儿子生气。
“听说，你现在同时在谈好几个女朋友？”宗族里话语最重四爷爷开口，抽口旱烟道：“什时候考虑结婚？”
谁见他都眉开眼笑，免不要说句‘你小时候抱过你好几次’、‘你小时候跟去河里捉过鱼，还记不记得？’。
当然不记得。
季临秋路笑着答话，看到那些苍老面容时根本没有对应记忆画面。
他礼貌推辞所有红包，但很被动地收好几卷红糖酥饼，跟在父亲身后走走停停，坐坐又去往下家，有些动容。
为什这些陌生人，血缘要隔好几弯老人们，要把与他儿时记忆直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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