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靳岄身边坐下,不声不响地抓起靳岄左手。靳岄像是被什刺中样猛地抽回手:“别碰!”
陈霜悄无声息地溜走,后院里只听见浑答儿在前院劝说卓卓不要爬假山,还有阮不奇哐哐劈柴声音。
“要看你伤口。”贺兰砜说,“你这布带几天没拆?”
靳岄护着自己左手,大步走向院门。贺兰砜不悦地拉着他,不由分手地把他袍袖推到手肘,强行拆开包扎布带。
“贺兰砜!”靳岄狠狠斥他,“松手!”
“但印记是天君要打上去。”靳岄问,“他为什要把赠给云洲王?”
“天君很器重云洲王。”贺兰砜帮他整理篮子,“不太懂,但虎将军说,天君疼爱云洲王,希望他有所作为,所以让他平定五部内乱中大展身手。他们都说,疼爱时候也会心存忌惮。”
靳岄坐在装货马车上发愣。
“很难懂。”贺兰砜说。
“不,很好懂。”靳岄回答,“云洲王让想起个梁京人。”
在烨台这样小地方,你真甘心只做贺兰家奴隶?”阿瓦压低声音,“靳岄,你不想回大瑀?北戎这儿,除天君,只有能脱去你奴隶身份,也只有能帮你回家。”
靳岄又惊又疑,和贺兰砜对个眼色。
“们只是各取所需。”阿瓦抓起把刚烤好豆子,“三天之后,贺兰砜,你若不去找,便再来跟靳岄聊聊天。”
浑答儿和都则躲在旁偷看,云洲王离开时候冲他俩笑笑,看不出喜怒。
靳岄把装豆子小篮拎回后院,贺兰砜跟着过去。“他果然不死心。”贺兰砜说,“大概能猜到他为什想要你。”
贺兰砜手上没伤,力气比靳岄大得多。他几下就拆靳岄裹伤布带,烧伤痂随着布条拆解而脱落,靳岄手臂上只看到个圆形丑陋印记。疤痕是红色,新生嫩肉脆弱敏感,贺兰砜按按,靳岄红着眼睛看他。
“继续裹着这个,对伤口不好。”贺兰砜扔布带,“不必敷药
“朋友?”
靳岄下笑,对这个称谓嗤之以鼻:“讨厌他。”
他却不愿意跟贺兰砜多提这个讨厌人。贺兰砜怎都问不出来,只得自己在后院转悠。
阮不奇刷锅功力精进,厨房里所有脏锅不知被她用什办法,全都刷得簇新。陈霜是客人,不用干活,他只围着靳岄转,在贺兰砜进厨房找肉吃当口,已经跟靳岄坐在块儿,小声地说话。
贺兰砜心里便立刻冒出句话:讨厌他。
靳岄直以为贺兰砜对北都事情,尤其是除打猎、捉鱼、照顾卓卓之外事情丝毫不感兴趣,不禁奇道:“你居然知道?”
“因为哲翁很年轻,阿瓦也很年轻。”
靳岄瞬间便懂。
君王之家,连父子之间也埋藏猜忌。他们彼此珍重,但身为北戎天君,正当壮年哲翁忌惮同样年轻阿瓦。阿瓦今年不过二十来岁,若是正正常常等待哲翁老死退位,至少还得再过二十年。哲翁还有不少后妃,全都等着产下儿子与阿瓦抢夺继承人之位。
北戎天君继位者不依照年纪顺位,只看老天君更偏爱谁。现在阿瓦是继承人,若有新孩子诞生,切都将新存变数。哲翁不想太早决定,而阿瓦不愿等得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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