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梁京去北戎必须经过杨河城。沈灯计划在杨河城中救人。为撇脱明夜堂关系,他找来西域苦炼门装束武器,打算把这事情嫁祸到他最不喜欢苦炼门头上。
贺兰砜实则连自己何时离开梁京都不清楚。他被拖离朵楼,仍扔回常律寺大牢中,之后便陷入日复日高热与昏睡。断断续续地有人来为他诊治,有人为他灌药,他抓住那些面目模糊不清之人手,喊靳岄名字,但从无回应。
之后便是路颠簸。虽有药汤药丸吊着条命,贺兰砜仍然感觉自己活气正丝丝地从体内消失。在偶尔难得清醒中,他知道自己正在囚车中赶路。背上刑具已经拆下,但背部灼痛未消,他始终只能蜷缩在囚笼内,身上戴枷,随着车马晃动不停。他所有心思都随着靳岄而去,知道自己此行凶多吉少,便把所有时间都用来为靳岄思虑焦灼。
他来过大瑀两次。次与巴隆格尔同行,次与岑煅、靳云英等人同行。路上看到许多靳岄口述景色,每处都与北戎不同。他如今也这样经过青山长川,但冬雪深厚、寒意刺骨,山川虽秀美,却白得萧瑟凄凉。
官差中有人负责看顾他,因受刑部大司寇嘱托,倒是十分尽心尽力。贺兰砜问他知不知道小将军现在如何,那官差哪里晓得这些事情,只能无奈摇头。
春明心中,他竟然隐隐地松快起来。这拳早该打,只是碍于自己文人身份,才直犹犹豫豫下不手。原来打人这般快活,纪春明快活得拔腿在长街上狂奔。
他路跑回家,牵马便去往靳岄家。他和瑶二姐也去看灯,到玉丰楼前头围观时恰好碰上卫岩陈述贺兰砜罪状。靳岄被禁卫带走后不久,贺兰砜也被人拖下去。他与瑶二姐想凑近去看,回头却发现连陈霜和阮不奇也不见。
此夜已深,靳岄竟还没回家。
“回不来。”阮不奇咬着皮绳,长发在脑后扎成束,“他已经被广仁王宋怀章带走,今夜便启程往南。宫里刚送来密信,不晓得是谁写。”
纪春明看眼那信笺:“是圣人。”
同行还有另辆囚车,车中坐着梁安崇。
贺兰砜有时候会想起在北戎时靳岄跟他叨咕话。唯能把先朝大臣迅速推翻方法,便是让他与新帝生出龃龉。他心想,靳岄做到,这算是切尘埃落定?
梁安崇极少说话,张脸迅速衰老,如今已看不出半分精神气。他囚服单薄,路上雪重风寒,也样病得睁不开眼。随行大夫看完梁安崇就来看贺兰砜,完还要说句:可悲可叹,从万人之上到阶下囚,不过短短数月而已
阮不奇:“所以信上写都是真?”
沈灯从外匆匆走入:“是真。广仁王已经整备队伍,即刻启程。”
他左右看看,果断道:“从梁京往南境必须经过仙门城。陈霜去过仙门,熟悉地形情况,你悄悄跟着广仁王队伍前去,不要惊动他们,们还不知广仁王为何要带走靳岄。每抵达个城池便让分堂给来信。若到南境,如有可能,多注意岳莲楼和堂主下落。”
阮不奇:“也要去南境找堂主。”
沈灯:“别任性。你随去杨河,们绝不能让贺兰砜回北戎。他旦落入北戎天君之手,便再不可能逃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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