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醒醒。”薄玦哑着嗓子唤声:“现在是几号?”
龙笳还没睡醒,在三米外长沙发上迷糊地应声。
薄玦心有不忍,光着脚想下床帮他盖个毯子,在动作同时全身都
每次呼吸都会引发连环哑痛,睡眠像是真实存在保护,又像是无法确认晦暗雾气。
薄玦抱着枕头蜷缩很久,仿佛无法再从昏睡里醒过来。
他大概知道自己在被喂药,在打针输液,在被热毛巾沾着水擦拭额头。
病就是大半个月,仿佛终于再也不用管任何事情。
这期间谢敛昀来过好几次,言不发地守在床边坐很久,帮忙喂药,帮忙用棉签擦拭嘴唇。
他们选择留下,件件清点好数目,从床灯到衣柜都擦拭干净,就像还在等池霁回家。
收拾就从早上十点忙碌到晚上九点。
薄玦脑子里只有片混沌麻木,五个行李箱都装不完堆东西样都没带走,拎着空箱子进屋,拎着空箱子走出去。
龙笳就站在昏暗室外,等他起下楼。
他们履行完兄长最后份责任,该离开。
薄玦低笑声:“怎可能啊。”
“没有什不可能。”龙笳平静道:“这层留给们,把遮灰布盖好,以后们几个也许还会回来。”
也许只是坐小会儿,晒晒太阳,再喝杯茶。
薄玦再回头往远处看,目光所及之处,全都是六个人曾经在起玩闹曾荆。
三角钢琴,六个卧室,书房,阳台,还有谢敛昀那个荒谬露天浴缸。
知道什时候才能缓过来。
他定定地在客厅里站很久。
龙笳闷不做声地抽完根烟,良久道:“收下东西,们走吧。”
“去哪儿呢。”薄玦怔怔道:“还能去哪儿?”
龙笳转身快速地看眼他如今样子。
龙笳始终守在屋子里,他就睡薄玦卧室角落沙发上,夜里会惊醒几回,匆匆确认过体温后再抱被而眠。
薄玦再恢复完整意识时候,已经是春天。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很多事情。
欢脱到闹腾弟弟在这里。
他前男友也在这里。
薄家人很快赶到,帮薄玦在市中心不算喧闹地带买好独栋别墅,又嘱咐薄环留下来多陪陪哥哥。
等薄家夫妇回国之后,薄玦才终于放下所有顾虑,骤然病倒。
他终于可以病。
也许是早就病太久。
意识像是坠入漩涡中缕蛛网,被激流裹挟着分裂搅乱,被乱石分割成微不可见片片。
“不喜欢这样。”他轻声道:“不喜欢现在。”
他们看很久这层楼样子,然后缄默地去收纳所有杂物,清点所有细碎资料文件,以及打扫池池房间。
期间龙笳在床底找到几张纸片,是当时没烧干净残骸,被风卷着吹到床底深处。
他安静地把纸片放在文件夹里,又拉开窗帘,让满室阳光都散进来。
按照习俗,亡者衣物都该烧掉,不要再遗留什。
嘴唇泛白,黑眼圈很重,憔悴又疲倦到极点。
劝慰话语在此刻意义并不大。
他们是最后留守在十七楼两个哥哥。
龙笳想伸手抱抱他,在停顿很久以后还是转过身,蹲下来收拾地上散落几粒草莓。
“不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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