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子?
你姥姥。
谁家媳妇爱妃是罗强这样儿啊?时不时地臭脾气上来,掀桌子抄凳子,出手就见血,谁忒受得?
受不,可还是甘之如饴,敝帚自珍,自家臭屎孩子那也是宝贝!
等到邵钧有天真正意识到他心态扭曲变化,他已经深深地为个人着魔。
罗强不是铁板块。这号人外表极冷硬强悍,越是这样人,他其实心里特脆弱,剥开那层皮,里边儿千疮百孔,伤痕累累,到处都是弱点和软处。
邵三爷就是想戳罗强软处,你哪儿最难受最怕疼,就戳你哪儿。
当然,另外半原因,邵钧可没跟监区长老实交待,跟谁都不能说。
每次看见罗强跟他服软,他自己就软化。那种感觉,那种滋味儿,邵钧也说不清楚,就好像罗强弱点就是他自个弱点。
他就喜欢看罗老二在他面前低头,认怂,老实,温顺,卸掉浑身各处厚皮棱角,然后从眼角和嘴角缓缓浮出副笑模样,跟他有句没句地臭贫,挑衅,随便说点儿什都好。
咙里低哑声音,溺水窒息般粗声喘着气,哽咽着……
罗强出来时候,从邵钧面前走过,眼底红肿带着浓重血丝,哑声说:“邵警官,谢。”
罗强真没想到邵小三儿会这样对他。
邵钧这做,就是拿把刀把他心口最不愿拿出来示人那道旧伤疤,生生地剖开,捣碎,血肉流地,再拿手捧着……把他血肉捧在手心儿里,用力攥着,让他疼,看着他流血,割除腐肉,然后再让伤口慢慢地愈合,生出新肌……
邵钧这回在监狱里找间办公室,给罗老爷子“烧七”,是特意为罗强破例,开后门。
罗强偶尔笑出来时候,额头眼侧涌出深刻纹路,每条皱纹里都荡出很爷们儿很男人具有雄性强烈阳刚气息和岁月沧桑粗俗厚重感味道,老胡同槐树荫下潮湿青砖石缝儿里流出来时光味道……
对于邵钧,那笑容就是种魔力。
他开始每天偷窥注意罗强表情。
他开始每天盼着罗强冲他咧个嘴,露个牙。姓罗大混蛋,来给三爷爷笑个!
怪不得那句老话讲,千金难买妃子笑。邵三爷那时候觉着,这要是每天给罗强喂个辣兔头、鸭脖子,能买罗强个高兴,顺毛儿,他真乐意每天投喂。
监区长跟邵钧说:“说小邵同志,你觉着你这做合适?”
邵钧说:“对付罗强这种人,这做合适。”
监区长摇摇头:“全监区人现在可都知道罗老二底。没错,这人不是般人儿,他在道上有号,这样人咱私底下特殊对待,给些照顾,也得有个度啊!你今天为他开这个口子,他家送殡都送到咱监区里来,别犯人呢?以后谁家死爹,都披麻戴孝到里边儿溜圈,象话吗?!”
邵钧在监区长面前满不在乎地耸肩:“以后成不成,再说以后。以后哪个犯人死爹……那得看是谁爹。”
邵钧心里有他筹谋小九九。“收拾”罗强这样犯人,武力,监规,刑罚,上政治课,讲道理,硬软,那些统统都不管用;对付罗强,就是要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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