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那天,整个澡堂几十口子人,眼睁睁看场真正罗老二遛鸟。
罗强那天闷着头,句话都不说,也不搭理人,对身边摇晃屁股胡岩视若无睹。眼前白雾缭绕,影影绰绰,所有人和事儿,都好像与他无关,不放在心上。
他仰脖在莲蓬下冲水,让热水肆意灌进眼睛鼻子,充斥昏乱五感,冲撞全身尖锐知觉,凌乱情绪。
用力地搓洗,搓得浑身发红,疼痛爆皮,胸口片潮红,喉头甜腥。
拼命克制压抑都压不住熊熊烈火,在下腹里往复蹿动,热水哗哗地流,冲刷着丛粗糙油亮毛发,欲望在掩映栖息密林中呼啸挺动
罗战每天就负责做大锅饭,淘米洗菜,刷个锅碗,日子过得比他哥消遣。
邵钧那时候嘴角勾出笑容,给罗强抛个眼色,啧,知道你惦记人,你还没开口,三爷爷就已经把事儿办成,你放心你那宝贝弟弟?
罗强深深地看着人,说不出话,连句“谢谢”都没说出口,生生地堵在喉咙里。
揪心挂心半年多罗小三儿,让三馒头句话就给解决……
冷淡半辈子父子情,多少年没听见亲爸爸喊他声“老二”,老爷子临走时留那两句话,字顶字,都是罗强心头血。没有三馒头,他可能都没机会听到那句话。
过脸,定定地看着人,说:“你弟弟罗三儿,大名叫罗战,现在关在延庆监狱,涉黑判八年。”
罗强摸摸脑瓢问:“那天晚上还跟你说啥……”
邵钧不屑地努嘴:“你不说还不会自己查啊!”
罗强嘴角浮出表情:“你真查?查挺细致。”
罗强想想,也不知道怎开口,没怎求过人,偏偏还是求这小孩:“邵警官,您能不能帮……”
这回轮到罗强别过脸,不去看邵钧表情。他用两只大手用力地搓脸,掩饰某瞬间情绪崩溃泛滥,眼神是乱,胸口是热,暖流在胸中肆意流窜。
这辈子心里好像就在意过那两个人,没盛过第三个。
现在忽然又冒出来这个人,就搁在眼眉前,还冒着热腾腾热乎气儿,非要让老子在意个,还真忒不习惯。
这个馒头,怎就这烦人,这让人想要扳过脸来,狠狠咬口……
在心理宣泄室打完架,出过汗,当晚正好赶上五六七八班洗澡。
邵钧想都没想,接口道:“知道,你担心你们家小三儿在牢里没人照应,让那帮孙子欺负着。”
“前两天打电话问过,大概解他情况,这事儿你放心。”
邵钧大学哥们儿里,好多同学毕业后考到各个监狱,监狱口事儿他都熟,有人也有路子。他找他同学,打听到罗战具体监区、大队,甚至大队长、管教名字,然后电话里跟对方打招呼,麻烦对方关照罗小三儿,别为难这个人。
对方那边儿听也就明白,没有多问。走后门关照个人,被关照人自然是有背景有路数,旁人无需打听底细,帮忙罩着就成。
罗强后来陆陆续续地听说,他家小三儿刚进监狱时也吃同牢些苦头,之后管教们突然对罗战好起来,有人欺负都帮忙护着他,后来又指派轻省工种,没进厂房做脏活儿累活儿,没去挖石头磨石头,而是在犯人食堂做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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