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上天,就能说上那几句话。
那天夜里,邵钧个人坐在监看室里,呆呆地看罗强睡觉。
七班牢号里那个摄像头安得有点儿偏,邵钧特意趁七班人都不在时候,兜里揣改锥钳子,踩凳子爬上去把那只摄像头转个小角度,正对罗强上铺。别人
邵钧撅嘴哼声,既没附和,也不想争辩。
罗强陪他聊天时候眼神很柔和,眼珠漆黑,沙哑喉音泛着岁月催磨锈迹。
这个年纪男人,那是种能触到人心坎上魔力,让“小屁孩们”无法抗拒。
邵钧埋头想着,突然冒出句:“要是当初不跟爸犯宁,就不会来这地方。”
邵钧这话若有所指,这回轮到罗强低声“操”句,唇边浮出笑模样。后半句话,邵钧故意不说出来,你三爷爷要是不来这儿,罗老二你这混蛋根本就没机会认识!
强猜测到事实大约是,邵钧爸爸专注工作,仕途扶摇直上,官越做越大,忽略家庭,跟自家媳妇感情关系愈加恶劣。然后呢,邵爸爸十有八九在外边儿有人,当官哪个没包过二,nai、养过傍家儿?最后闹到邵钧妈妈因为某些变故刺激而跳楼,亲父子反目成仇……官僚家庭里最狗血老套类情节。所以邵小三儿跟他亲爹不和睦,故意跟他官儿爸对着干,跑到监狱里瞎混,浪费青春,罗强那时候是这猜。
邵钧把脸扭开,双眼遥遥望着天边抹如血残阳。
即使对罗强,他也没有完全说实话,伤太深,脸皮薄,说不出口。
罗强注视着这人表情,下意识地,伸出手,罩在邵钧脑瓢上。
他手很大,五指张开,关节硬朗,掌心厚实,仿佛带着心口涌出来暖流,全身热道都集中到手心,蹭蹭邵钧头发。
罗强笑得脸侧遍布密密实实皱纹,荡漾着笑意:“那老子应该谢谢你爸爸是咋?不然在牢里都没人罩着,没羊肉吃,没人给买鸭脖子!”
邵钧挑衅着:“要不然下回见着,你谢谢他?!”
罗强冷笑着说:“成,是想认识认识,他谁啊?老子怕啊?!”
那种感觉,俩人是真铁,什话都不曾说出来,却又好像什都说出来。
个管教和个犯人同时失踪太久,会惹人怀疑,俩人也就不能畅聊。每天傍晚歇工后吃饭前那十五分钟,坐起抽完根烟工夫,就是两个人心里隐隐盼望最快乐片刻时光。
邵钧看罗强眼,再迅速挪开视线,罗强手这摸他,他浑身每个毛孔都开始挣扎,想要抓住,就好像那只大手在捋他心。
罗强其实就是心软,想安慰安慰邵小三儿。
“甭跟自己亲爹制这个气,再怎着,亲爸爸对儿子没说,是真心为你好。他对自己老婆好不好,那是另码事儿,男人对自己儿子自己亲骨肉肯定特别疼,真。”
罗强手指轻轻摩过邵钧耳朵,沿着耳轮滑过后脖子。
罗强说:“你爸有本事能当官,能让自己孩子不用愁吃、不用愁穿,想干什就能干什,想出国能出国,想来监狱瞎混你还能来这儿瞎混……馒头,你别不知足,别等到过十几二十年,到这岁数,亲爹没,你那时候再后悔当初太混蛋、没孝顺过,就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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