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已经没根,漂起来,被洪水推着挤着往前走。
邵钧从车窗艰难地爬出,翻身,像个大章鱼似,狼败地趴在车顶。
“操……”邵钧喃喃地。
放眼望去,这条路就是片汪洋大海。
他今天要想见着罗强,估摸着得直接游过去。
端着托盘进来换药小护士,差点儿被罗强头撞翻托盘和药瓶子。
“嗳,嗳你站住!”
“你这人,你不能跑出医院啊,你想跑哪儿去?!”
那天下午,邵钧其实开出几里地之后,就发觉形势完全不对。
他也不是个拿自己性命开玩笑愣头青,只是水涨得太猛,,猛得超过他脑袋里那根警惕神经弦。前后也就几分钟工夫,等到他发觉不妙,再想调头退回去,已经来不及。
管教对电话里吼:“啥?预警?”
“那这人现在在哪儿?路上?……他到底走哪条路?”
“潮白河发水?怎还能把路淹?!”
两名管教急匆匆跑出去,打电话叫人。
罗强脸色慢慢凝重,眉头死死绞在起,呆呆地坐着……
把人送到医院那两名管教,这时候进屋来看眼,安慰几句,让俩人先安心在这儿养伤。
老癞子躺床上低吼句:“老子忒伤成这样儿,腿都快炸残废,有个说法没有?!”
管教赶紧安慰,说领导也恼火着,要找施工队工头讨说法,走责任事故民事赔偿。
老癞子低声骂道:“赔偿个屁!当老子不知道,施工队头儿跟咱清河监狱头儿是他妈窝生!……”
赖红兵和罗强俩人歪在个床上,心里都忒不爽,这叫个同仇敌忾,异口同声,把上下几个领导哇啦哇啦挨排儿骂遍。
邵钧两手奋力扒住车顶,两腿岔开着用脚别住,努力在水中维持平衡。
后来又从水里捡根长长
京津交界处潮白河水面最宽处将近百米,,bao雨致使河水,bao涨、漫出河堤,吞没大片待收割玉米地,涌向地势低洼乡间道路。
他们清河监狱东部几个监区,正位于潮白河沿岸,而医院在数公里外高地,邵钧恰好被夹在中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这时候进退两难。
水没过车轮……
水没过车帮上喷漆“清河监狱”字样……
车门推不开,邵三爷没蠢到等着洪水将他没顶。他从后腰扽下警用匕首,刀戳在车窗玻璃角,玩儿命狠凿几下,侧窗瞬间炸裂成拇指指甲盖大小碎块儿……
他当初在邵国钢面前放过狠话,每个字他都记得。
有天,你人,别落到手里。
你人落到手心儿里,老子定让你难受,老子弄死他。
罗强慢慢走出病房,后背靠在墙上,个人站在长长昏暗走廊里,盯着他自己留在地上影子,双眼失神。
影子形状在他眼底慢慢变化,出卖他心,变成另个人,他心里藏那个人,细瘦身材,微微扭着蛮腰,修长双腿……
管教手机响起来。
“喂?……谁?你说谁?”
“小邵?小邵不在们这儿啊?”
接电话人回头问同事,又下意识地问罗强和赖红兵:“邵钧刚来过医院吗?没有吧?你们都没瞅见这人吧?”
罗强神色动,插嘴问:“邵警官咋?他来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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