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监区长紧急开小会儿,统计监区里四川籍犯人名单、家庭住
成都中学大楼倾塌,青城山上竹木亭子倒伏,北川公路像条身首异位僵龙与山体绞杀在起,个又个村庄被地震开裂缝隙整体吞没……毁灭性灾难面前,所有人都惊呆,说不出话,扭曲断裂尸横遍地幅幅画面刺痛每个人心。
“那是们县百货大楼和粮食局职工宿舍!老子家还住那里,塌,楼都塌!!!”
小屋里突然爆出阵声嘶力竭嚎叫,正是他们七班顺子。
“小学塌,小学没!啊!!!!!!!!!!!!!!!!!!”
顺子发出声凄厉嚎叫,掉头就往门外跑,疯似。
队邵三爷牛逼,思想教育搞得好,每天在那群崽子耳朵根儿底下念咒,唐僧似,把那个个炸刺儿家伙治得都服帖。
老癞子和罗老二这两位爷,经常凑着头聊天,聊当年在展览路、德胜门、菜市口混道上那些破事儿,聊二十年前北京城,聊老三届和七十年代闹运动,聊幼年时代记忆犹深那场地震,聊老死作古爹妈。
这俩人在那里聊得热络,各自手下群崽子于是也合坐桌,嘻嘻哈哈打成片。周末宿舍里打牌,俩班人相互窜号凑局。在监区联赛上打比赛,个班人甚至会给另个班加油助威。
王豹那厮开始还不服气,赖红兵有回直接把王豹摁在牢号里削顿,戳着后脑勺跟这人说:“告诉你,小子,有老子在这屋天,你就甭想再跟七班人找麻烦,不开眼地瞎斗。”
“你想跟七班人掐,你等罗老二哪天出狱,离开清河,你再去掐。”
邵钧回头,第时间冲过去,罗强已经先下手,把从背后勒住人,俩人像扭打样纠缠,就着巨大惯性冲力起摔到地上。
罗强结结实实地摁住人,急促地低喊:“顺子,顺子!别闹,别乱跑,大伙都在呢。”
顺子双眼通红,钳住罗强脖颈手指掐到肉里:“小学塌!那个升着国旗二层小白楼,都瞅见!闺女在里边,闺女埋在里边儿啊啊啊啊!!!!!!!!!!!!!!!!!!”
邵钧跟罗强起,把这人摁着钳着给抬走,留下屋子呆呆坐着人,大伙心里都很难受。
坐牢人,有天能出去跟亲人团聚,就是在狱中度日如年心底留存最大希望。
王豹嗷嗷地说:“忒还剩五年就出去,罗老二还剩十几年,还没等到他出去,就先出去!”
赖红兵冷笑说:“那正好,你就给老子老老实实混完这五年然后赶紧卷铺盖滚蛋,甭炸刺儿,甭惹事,保住你那两只手。警告你,你再敢找罗强不痛快,老子这儿就先砍你。”
晚上,大队百多人坐在活动室里,照例收看当天《新闻联播》。
那天是五月十二号,窗外天照常灰蒙蒙,看不见几颗星星,空气污染指数中度,月亮露出大半张脸,再平常不过天。
就是那晚,央视女播音员双眼红肿,声音哽咽,用沉重声音向全国观众播出条条消息。现场连线采访画面中大地震颤,山川移位,昔日繁华乡镇高楼倾覆,满目疮痍,遍地是人声哭嚎,那日历经生离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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